看到了太后,她端坐在明亮华丽的观戏阁内,穿着大红色的百蝶氅衣,她身边围绕着许多年轻貌美的格格丫头,从前载潋就知道,皇上最不喜欢徒有美貌的女子,更不喜欢太后身边这些讨好谄媚的美丽女子,皇上总是对智慧者青睐有加。 载潋想,如今的自己,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归是依附到太后身边了的,在皇上眼中,自己也和太后身边这些女子无异了吧。 “奴才恭请皇太后圣安。”载潋跟在兄长们的身后,跪下向太后请了安,太后笑着挥一挥手让他们都起来,道,“载沣啊,快领着你弟弟妹妹们起来,去坐吧。” 载潋又跟着兄长们站起身来,她转过身去四处寻找皇上的身影,不知他究竟在何处…载沣领着弟弟妹妹们往醇王府的位置去坐,太后却又侧着头向载潋笑着招手,“潋儿啊,你到我跟前儿来吧!守着我,我喜欢热闹。” 载潋心中抵触,却分毫也不能表现出来,便笑盈盈着站出来,一路往太后身边走,笑意浓艳道,“是,奴才陪着太后,能守着太后,也是奴才的福气呢。” 太后坐在观戏楼正中的位置上,两侧分别为各王府与大臣们的位置,太后御座的侧旁还有一处位置,紧邻着观戏楼的玻璃,铺以明黄色的坐垫,布有镀银金壶与青花三清茶杯,显然是为皇上准备的位置,可现在却空无一人。 众人都落了座,戏台上的大戏也已经开演,太后点了“铡美案”,戏子们都已粉墨登场,可载潋仍旧没有等来皇上。直至戏已唱了一半,载潋才看到皇上身穿着一身墨蓝色的常服从外阔步走来,她冰冷的心像是被瞬间点燃。 可载潋不能表现自己的情绪,面对着自己日日夜夜用生命守护的人,她只能做出漠不关心的模样来,载潋转身低头捧茶,将茶杯奉到太后的面前,不敢看皇上一眼。 “儿臣请亲爸爸安。”皇上语气冷淡地跪下请安,像是例行公事一样,他连伪装也不肯,而太后却笑得极为愉悦,挥手让皇上站起来,道,“是皇上到了,来得正是时候,我瞧着这场戏也演到最精彩的地方了,包拯就要把那个负心的陈世美斩首示众了!皇上快坐下看戏吧!” 载潋听到“斩首四字”四字后,感觉内心拔凉,她目光怔忡地望着对面宽阔的戏台,只见刽子手挥起刀斧,狠狠向囚徒的后颈砍去…白色的囚衣瞬间被红色的墨水染红,如同秋日里红极的枫叶。 载潋的心被深深触痛,她忽然想起入宫时看到的那些往菜市口赶赴的人群,她猛然明白过来,原来今日的菜市口,也要上演与戏里一样的戏码。 她梦里的场景忽然变得极为清晰,连同复生一步一步走向法场的脚印都看得无比清晰…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快哉,快哉!…”载潋梦里那段反反复复一直出现的声音再次环绕在她的耳旁,她知道那是复生的快意潇洒的呼喝。 那六条渴望自由的年轻生命,就在此刻永远终结了,她与她的朋友,也永远无法再次相见。 载潋无法自控地望向了皇上,只见他微微合着眼眸,睫毛似有泪滴,他没有睁开眼去看戏台上的戏,而太后却身穿着大红色的旗装,直直望着戏台,大笑着用力鼓掌喝彩,“好!好!杀得好!负心的人,都该杀!” 太后随后便瞧着身边的丫头格格们笑,载潋身边的人都陪着太后一起笑,载潋听到四格格最先开口笑道,“太后,这陈世美是负心汉,死了才能解我心头的气!” 载潋无比想要去到皇上的身边,可如今她却不能这样做,更没有人敢这样做,替皇上做事,如今就相当于忤逆太后。唯一站在皇上身边的珍妃,已经被太后囚禁在北三所不得出了。 载潋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挤出笑意来,也跟着众人陪太后笑道,“太后您高兴,奴才也跟着您高兴!” 太后牵过了载潋的手,拍着她的手背道,“你这丫头这么会说话了,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小时候儿,别人都不敢顶撞我,唯独你敢!” 皇后此时就坐在太后的身边,她自从变法失败,皇上与太后彻底决裂,就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别人都以为她是太后的侄女,是至高无上的皇后,一定享受着无上的尊荣,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皇上不肯亲近自己,因为自己是太后的侄女;可太后也不喜欢自己,因为自己是皇上的妻子。 皇后被夹在中间的辛苦与委屈,实在无法对外人诉说。她如今唯一看着亲近的人,只有载潋了。她听到太后如此说,只怕太后又要为难起载潋来,便急忙帮载潋解围道,“皇额娘,潋儿那时候太小了,年幼无知,总会有错处的,您不要和她计较才是。” 太后却讽刺地笑,“你这样日日板正着也不觉得无趣儿,我和潋儿玩笑呢,你却要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