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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跪


为太后修一座园子,好让她早日住进园子里舒舒服服地颐养天年,皇上也就能本早日亲裁大政,独断乾纲。谁知这一座颐和园,竟会牵扯出这么多枝节来。

    奕譞仍记得那天他跪在储秀宫的正殿里,太后当着皇上面说出的那句,“我啊,就怕有的人儿子做了皇上,就放不准自己什么位置了,胆子也大了!”这句话中所有警示之意早已昭然若揭。

    所以奕譞也更加明白,自己和家人只有沉沉默默地做人才是最好的求生之道,这也是保护家人不受任何人中伤最好的方法,更是保护皇上平安无虞最好的方法。

    奕譞本已无介入朝局之念,更无接近宫中诸人之心,却在此时得知一个令他又气又惊的消息——

    那日载沣领着载潋走了以后,载涛便独自一个人坐在暖阁里用早膳,他越想越生气,也越想越担心。

    阿玛和府里的人费劲了心思才将载潋从宫里带回来,又是用照相机,又是当面去求太后的,好不容易盼着她回来了,现在她倒好,自己一门心思往宫里跑。

    载涛并非排斥载潋进宫,他只是看得清楚载潋的心思,也知道载潋的性格,她对皇上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不同于君臣兄妹的感情,将来她越陷越深,便是无以自处的下场。

    更何况载涛也明白阿玛的心思,阿玛绝不会同意载潋作为醇王府的女儿,去过分接近皇上,刺痛太后心里敏感的神经的。

    载涛于是便壮了胆子,去到阿玛看书写字的自谦堂见阿玛,想求阿玛介入此事,劝载潋回心转意。

    奕譞听是载涛前来请安,便吩咐下人快领他进来,载涛进了自谦堂,便闻见阿玛暖阁里溢着一阵阵墨香,此时阿玛正坐在书案后写字,他听见笔尖划过细软的宣纸时亦发出阵阵细微的声音来,像是一把光润的梳子梳过女孩儿如绸缎般的长发。

    “孩儿给阿玛请安。”载涛在往日里请安的老地方跪了,半晌后才听得阿玛问道,“载涛啊,你起来吧,今儿怎么没和兄长们一块儿过来?”

    载沣今日领着载潋进宫是瞒着醇亲王奕譞的,因为载潋心里怕阿玛又骂自己任性,所以才去求了平日里耳根子最软的载沣带自己进宫。

    载涛知道自己的五哥载沣想来耳根子软,又向来没有原则地惯载潋,所以才更担心载潋对皇上存的心思一旦不受管束,会更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载涛也怕阿玛听了动怒,真的要重罚载潋,便想了想措辞的方式,而后斟酌道,“阿玛,今儿五哥领着潋儿进宫了。”

    奕譞一听此话,立时感觉心头一震,他停下手里挥舞的毛笔,抬起头来直直瞪着载涛问道,“你说什么?他们为何事进宫啊?是太后或皇上传召他们吗?”

    载涛知道自己此番话一出口必免不了一场风波,但他为了载潋能早日脱离出来,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横了心道,

    “今日早上儿子用早膳时看见五哥和潋儿准备出府,说是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可儿子看见潋儿拿着照相机走了,儿子若没猜错,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只是借口,去见皇上才是真。”

    奕譞听到此处只感觉气血全往头上涌,他一时感觉头重脚轻,却还是扶稳了面前的书案,定声问道,“她…她拿照相机进宫干什么!”

    载涛见阿玛气得站不稳,忙上前去扶住了阿玛,道,“阿玛恕儿子唐突!儿子只是怕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会被无辜卷入宫廷的旋涡里去……潋儿自进宫后便亲近皇上,只怕此番进宫,是想和皇上拍张相片……五哥向来依顺妹妹心愿,只要妹妹开口,兄长极少不答应,儿子只怕潋儿不受管束,将来才酿成大错!”

    奕譞此时已感觉头晕眼花,脚底发轻,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许多年,忍受了所有的分离之痛与思念之苦,才换得醇王府一朝平安,换来家人与皇上的太平无虞。

    此时皇上才刚刚亲政,他绝不能接受载潋在这个时候去过分亲近皇上,刺痛皇太后最忌讳也最担心的敏感神经——皇上与醇王府上下一心。

    纵然载潋只是小孩子无心,可在太后看来,载潋的所作所为就代表了醇王府的立场,因为她是醇王府的女儿,是醇亲王奕譞的女儿。

    “载涛!你随我来!到前殿里去守着他们俩回来!”奕譞气得说话颤抖,他疾步匆匆地跨出思谦堂,直奔王府前殿而去,载涛心里也不安害怕,因为他清楚载潋回府后将面对什么。可他为了载潋长久的安稳,却不得不这么做,他已别无选择。

    载涛跟着M.Zzwt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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