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仔细想了想,同沈遇定亲起,她见太子妃的次数并不多,每回见,也只觉得对方果真当得起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号,一言一行都像是比照着量尺量过似的,仪态完美到让人无可挑剔,便连性格也是温柔善良,宫人在她面前失手打碎了茶盏,也并未苛责。也曾听旁人说起,太子妃对沈六郎被骄纵太过表示不满。 她想着想着,神色难免带出了一二分漫不经心来,叫温夫人看的一清二楚。 温夫人无可奈何,算着时辰,待太久叫人说闲话,便又握住温虞的手,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只挑着紧要的话交待,“便不说国公府那堆糟心事,姑爷既同国公府分了家,同东宫的关系便淡了一层。” “人心难测,你当不知昨日同你笑脸相迎之人,今日又会是如何一张面孔。” “明日宫宴上,你且要提起精神应对,行事稳重些,若遇着事千万记住要同姑爷及时相商,可记住了?” 温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温虞,神色中的忧愁浓重到让温虞全然看不懂。 见温夫人那双满是温柔的眼微微泛着红,温虞连忙应声道:“我记住了,阿娘您就别担心我了。” “等初二那日,我就能回家看望您同阿爹和兄嫂,还有阿云。” “也好。”温夫人叹了回气,话锋一转,却是带着一二分笑意,落回到了温虞最想避开的话题,“近来姑爷待你上心了,你也该对姑爷多上上心才是。” 温夫人又嘱咐了几句,“你二人成亲已有半年,如今又是独居一府,只你二人住着,很该好好相处,早些时候怀个孩子,我同你爹也能安心不少。”有了孩子做牵绊,这两人也总能将日子过的长久平顺些。 温虞抿着唇,这下才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呢。她一心是想沈遇恢复成从前那般,冷漠待她,各过个的才好。 可这过日子,也不是她真能一人说了算。 她思绪万千,有诸多话想要同亲娘说一说,可一眼看见温夫人温柔的眉眼,她又说不出口了。 关上门,母女说私房话是一回事,开了门,母女二人再不提旁的,皆是神色淡然,唇边缀着一丝浅笑,便连步调也相同的徐徐和缓,谁能瞧出来,方才温夫人的焦灼之意呢? “你将府中料理的很是妥当,我便安心了。” “阿娘慢走。” 温虞送了温夫人她在东角门乘上马车,目送着马车远去,回到房中以后,她才终于泄了一口气似的,松了松酸软的肩背,苦着一张脸倒在软榻上。 原本满腹心事就无人可说,而今日她阿娘来一趟,温虞便又多了好几桩恼人事。 陈嬷嬷走上前来,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姑娘,先用过午膳,再歇着也不迟。” “夫人同姑娘说的那些话,一心是为姑娘着想,姑娘可不该同夫人置气。”陈嬷嬷一如每次温夫人训责了温虞那般,安慰着温虞。 “阿娘并没有训责我。”温虞叹气道,“罢了,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好多事儿呢,也不知该如何同嬷嬷你讲清楚。” 她站起身,活动着肩膀,忽而有一股暖热的奇异香气在她鼻尖萦绕。 经久不散。 这股香气让她暂时忘记了烦恼,“这味道倒是好闻?” “走,咱们去瞧瞧。” 她强打起了精神,朝房外走去。 * 有那打刑狱司大门经过的太监张平,听得里头传出来的瘆人的哭喊声,浑身忍不住一抖,谁都知道进了刑狱司,不死也得脱层皮。 偏张平身上担着一桩差事,他这会儿得向刑狱司那位阎王爷传话呢。 他咽了咽唾沫,走上前去。 * 刑房应属暗房,墙上油灯皆被点燃,昏昏黄黄的烛光,好似被那正在受杖刑之人凄惨的喊叫声惊得瑟瑟发抖,一抖便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