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一言不发,他的耳边只有脚步踩在雪地上的轻响声,并不扰他心神烦郁。沈遇低了眉眼,轻瞥身旁人,身旁人高度才至他肩颈处,她戴着嵌了兔毛的鹅黄兜帽,兜帽上落了些雪。从他的角度,他第一眼看见的是身旁人鸦羽一般的睫毛,泛着淡红的眼尾,雪花缓缓贴着她的眉眼下坠,惹得她睫毛轻颤,犹如落下一滴洁白的泪。 他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桂花香气,不全是桂花的味道,还有一丝清甜之味。这股香气夹在冷风之中,来处明显。 沈遇终于听见了那道细微带着无尽委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困呀。” 沈遇脚步微顿,目光瞥向身旁人,只见她腰背挺直,步伐徐徐,一如他每次见到她时,仪态优雅,哪里见得半点困倦之意。 他尤是对身旁人从未上心,此刻也有一分心神在想她何故如此。 只是转眼,眼前映入了门帘,他收回了神思,不再去想。 路并不长,走到正房前,婢女打了绣有红梅青鸟的毛毡帘子,迎了他们二人进去。温虞走进房中,就将兜帽取下,沈遇不经意瞥向她,见她杏眸清亮,笑意浅浅,腮边浮起小巧梨涡,粉色唇瓣轻启,同来迎他们的嬷嬷小声问着,“这几日雪大,祖母昨夜歇的可好,安神香可有用?” “老夫人方才还夸呢,这回的安神香,味道闻着轻浅,却让人心生宁静,之前原是一夜要起两三回,而今能安睡大半夜了。” “这便好。”温虞道。 她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这香既然管用,等回去以后,反正无事可做,再制一些送来给老夫人用正好,这冬夜冷的很,老人家起夜可麻烦了。 温虞脱下了披风,也住了口,转身就准备往内室走,转身却迎上了沈遇的沉沉目光。 她微微一怔,沈阎王怎么还没进去? 沈遇眸色一暗,低声道上一句,“进去吧,别让祖母久等。”便移开了目光,缓缓朝内室走去。 “好。”温虞微笑的跟上去,心里憋气,自己不关心长辈也就算了,她关心的问上两句有错吗?她又没求着沈阎王等她一起进去,还嫌弃她慢! 走到内室,沈老国公也在,正同老夫人一道喝茶。 “孙儿给祖父、祖母请安。” 沈遇垂下眼请安。 温虞在旁,也屈了膝一并行礼,她明白两位长辈此刻定是满心都在沈遇身上,她只需要坐在一旁,安静的喝茶就行。 果然如她所想,老夫人的目光一直在沈遇身上,她让沈遇坐下,担忧道:“三郎,你身体还未康复,何不多休息两日再复职,也不迟。” “孙儿已休息数日,殿前司积压事务颇多,若再不处理,恐出差错。”沈遇一板一眼回道。 温虞双手搁在膝上,安安静静坐着,心里却对这句回答充满了无奈,沈阎王这话就不能说的和缓些,让老人家心里好受些?偏生要说的如此冷淡,谁听了不难受。 真是聒噪,沈遇微皱眉头,抬眼见他已年迈的祖母满目忧心,心神微凝,又道:“孙儿手臂处的刀伤并不严重,体内毒素已清,身体已无大碍,留在家中休养也只是虚度时日。” “不日便入元月,上京城中各处禁军守备轮值一事还待商讨,此事事关重大,耽误不得。” 温虞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赞同的点头,这话说的倒还不错,有几分为人子孙的体贴了。 老夫人叹息,“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你既这般说了,便是做好了决定,我也不能拦着你,去吧,只是要爱惜身体。”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老国公,从沈遇说第二句话起,就目光灼灼看着他。自己的孙子是个怎样的性子,沈老国公自然明白,自沈遇七岁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