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宅院外,可见有车马行经的痕迹—— 这是连苏娘子也一并被掳走了吗? 抓定了亲的未来姑爷讨说法且罢,怎将苏娘子也给抓走了?这家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圆脸少年惊诧之际,只见下属由堂内而出:“蒙校尉,这里有一封书信!” 回京的路上,因曹观亭闹了几番略有些耽搁,便比来时多花了五六日,却也还算顺利地把人带回来了。 这一日,晨露未散,年过六旬的吉家老夫人孟氏拄着拐杖,一左一右由孙媳喻氏和孙女衡玉扶着,正要往曹家去。 几人行至前院,将出大门之际,一名身着六品官服的男子快步跟来,同老夫人施礼:“祖母,刑部今日有紧要之事需料理,待孙儿处理罢,便赶去曹家。” 孟老夫人慈和的面孔上看不出情绪,平静颔首道:“你自忙你的便是,此等事本也无需你来出面。” “放心吧,今日定会将咱们阿宁带回来!”喻氏同丈夫保证着,一双上扬的凤眼里有几分去势汹汹之感,一手扶着老夫人,另只手叉着腰。 吉南弦点了点头,伸出手去,将妻子撸起的衣袖默默放了下来,提醒道:“瑶瑶,今日不是去打架的……” “行了,此事我们娘几个自有分寸,便不必你操心了。”老夫人一贯护着孙媳,当下只道:“你下衙后,只管吩咐厨房备些好菜,等着给咱们阿宁接风便是。” 得。 他身为这个家中的顶梁柱,只落得个准备饭菜的差事。 吉南弦很识趣地抬手作礼:“那我便在家中备下庆功宴,等候诸位凯旋。” 言毕,不忘朝妹妹使了个眼色。 ——记得看好你嫂子。 衡玉神态乖巧,示意兄长放心。 看着乖巧的妹妹,吉南弦在心中认命地叹了口气。 行吧,这好比是让一匹脱缰的马去看住另一匹脱缰的马。 目送家中三位英雄上了马车,吉南弦适才往刑部而去。 他于五年前得中进士,外放做了三年县令,在地方做出了些政绩后得以调回京中,于刑部任员外郎之职已有两载。 而此时他尚不知,今日除了曹家与大妹之事,还有另一件大事在等着他。 此刻的曹家,云氏听闻消息赶至偏厅,见得厅中情形,既惊且怒。 “我的儿怎成了这副模样!” 身着石青色长衫,却没了平日半点翩翩公子读书人模样的曹观亭鼻青脸肿,竭力压制着怒气,伸手指向身后一行人:“母亲,吉家人着实太过无礼!” 云氏看过去,只见为首者正是衡玉身边常跟着的丫鬟吉吉,其身后站着一排横眉竖眼五大三粗的婆子——京中最壮的婆子怕不是都在这儿了?! “你们简直放肆!竟敢对我曹家郎君动手!” 看着发怒的云氏,吉吉面无表情地道:“我们可没打他,都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 曹观亭咬了咬牙根。 这圆墩墩的丫鬟力大如牛,若非她动辄推他,他怎会摔成这样? 碍于说出来面上无光,此时在自家添了底气,便质问道:“你们凭什么逼迫我回京!” 从幽州回到京师,这一路上好比押解犯人! 吉吉皱眉道:“曹姑爷在幽州同一位娘子同住同出,问及左邻右舍,竟说是夫妻关系!此等蹊跷之事,自要请姑爷回京问个清楚才行!” 云氏闻言眼皮一跳看向儿子。 曹观亭脸色沉沉,吉家人果真是知道了莲娘的存在。 这一路上,纵然这胖丫鬟对莲娘之事只字未提,但单凭屡次指责他“不检点”这一点,便也猜得出吉家人的依仗了。 抓他回京,不外乎就是冲着此事来的! 但此等事可不是吉家人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曹观亭心中盘算着种种狡辩的机会,一句嘴硬的“你们有何——”证据,还未能完全说出口,就听吉吉在前面道:“姑爷莫要着急否认,以免待会儿还得费心想着改口,须知那位娘子也是一并被请来了的。” 话音刚落,便有吉家的婆子带着一名年轻女子进了厅中。 那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她并不像曹观亭那样狼狈,湖蓝色绣白梅裙衫干干净净,眉眼清清冷冷,如玉面容紧绷着。 “莲……莲娘?!”曹观亭脸色一阵变幻,有些慌神。 这慌神是双重的。 女子定定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曹观亭同她对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