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为陈错捏了把汗,此时见两人其乐融融地交谈,杨麟简直对陈错刮目相看,可转念又一想,陈错长得好学习好,性格又沉稳,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正是家长最喜欢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杨麟看着这一老一少从学校的教学管理聊到未来发展规划,又从未来规划聊到了个人兴趣爱好,仰头望着天花板默默叹了口气,忽然有种这俩人才应该是亲生爷俩的错觉,像他这种八字不合命里犯冲的讨债鬼,大概是捡来的吧。 就在杨肃准备拿出象棋和陈错杀一盘时,饭菜上了桌,他站起身略带遗憾地走向餐厅,约陈错饭后再战。 陈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抬手抹了抹汗,杨麟当了半个多小时隐形人,早就坐得不耐烦了,他站起来抻了抻腰,冲陈错狡黠地眨眨眼,趁没人注意,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没看出来,你挺有一套啊,把老丈人哄得乐得跟朵花儿似的,哎,说真的,我就没见阎王爷那样笑过。 陈错松了弦,摇了摇头,朝他伸出两根手指,你还说,我都要紧张死了,最多还能撑两分钟。 这我得服。杨麟笑着揽上他的肩膀,我跟你说,我跟我爸说话,最多不超过一分钟,超过一分钟就得吵起来,两分钟他能直接抄起茶杯摔我脸上! 陈错摇头低笑,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两人嬉笑着进了餐厅。 餐桌不小,杨肃端坐上首,于晴和杨麟陈错分坐两边。杨肃夹了第一筷,其余三人才开始动筷。 小陈啊,杨麟说你爱吃淮扬菜,特意嘱咐我做黄焖栗子鸡和红烧鲳鱼,我也是现学现卖,你尝尝看。于晴招呼道。 谢谢阿姨,您费心了。 听到菜名,陈错往身边瞟了一眼,就听旁边那人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次杨麟下厨的情景,心软成一团。他伸手夹着菜,鼻腔里强烈的酸意几乎将他淹没。 饭桌上,杨麟变着花给于晴讲着学校里的趣事,听得于晴咯咯直笑,气氛倒是温馨融洽。 杨肃淡淡地听着,忽然看向陈错,插口道:小陈,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念书? 陈错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杨肃继续说:你之前的教学成绩我大概了解了一些,对你的教学能力,我绝不怀疑,不过,教师这一行,除了能力,对学历看得也很重,你以后想评职称,或是跳槽到更好的学校,目前的学历是远远不够的。杨肃说话向来直接,却简明扼要,直指要害,我非常欣赏你,对于你为玉河小学做的一切,我也很敬佩,如果你愿意继续读书,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保送师大的名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这话一出,别说陈错,就连杨麟都惊到了,他清楚地知道,老爸虽然在教育界声望极高,却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而且眼高于顶,从没为自己的学生开过方便之门,更别说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山村教师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杨麟急忙看向陈错,一方面希望陈错能接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方面又明明白白地感知到陈错此刻正在思忖怎样拒绝。 谢谢杨教授的好意。最初的震惊过后,陈错眼里只余一片沉静,我一毕业就去了玉河小学,在那里干了很多年,学校和学生都离不开我,我也从没想过离开学校,现在做了校长,更不可能抛下一切去上学,这个机会非常难得,我明白,也非常感谢您的抬爱,但很抱歉辜负了您的好意,希望您能理解。 杨肃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醋,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诧,他没想到陈错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从事教育工作几十年,见过太多沽名钓誉的人,为了提高身价,往上爬,几乎没人会放弃这样一个给自己镀金的机会。他很欣赏陈错,认为陈错之所以留在玉河小学,是因为学历过低又有过案底,所以主动提出帮他解决这个难题,谁知,他仅仅是舍不得那样一所学校和那里的学生。 这一认知让他心里五味杂陈,又不免为眼前的年轻人惋惜,我知道你的顾虑,玉河小学是公立学校,就算师资短缺也是当地教育部门的责任,没理由让你一个年轻老师承担这些,我会给s省教育局打电话,让他们尽快解决这些问题,你踏踏实实地过来上学,到时候杨麟也会去师大读研究生,你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陈错这回却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那一瞬间他几乎就要动摇,想到和杨麟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一起坐在阶梯教室上课,一起穿过校园的林荫步道,一起去食堂吃饭那一刻,那一幅又一幅想都不敢想的美好画面几乎让他眩晕。 但陈错是苦惯了的,那些过于美好且虚幻的东西仅在他脑海中停留了一瞬,就被现实打回了原形,只余心底一片苦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捏紧双手,用尽全部力气扯出一抹笑,然后艰难开口:我已经决定了,杨教授不用再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