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和起来,路上奔波一天,杨麟瘫倒在床上,上下眼皮直打架,撑了半天实在抵不过疲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梦中杨麟觉得自己被高高抬起,紧接着被投入冰冷的湖水中,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渐渐地水压越来越大,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骤然加快心跳,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水面依稀的光亮,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入耳是令人恐惧的嗡鸣声,陌生得仿佛来自深海。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透过水面直传耳畔,一声接一声将那陌生且恐怖的噪音驱散,将他整个人温柔地包裹起来,带着他往上浮,压迫感一点点从身上抽离,心口渐渐恢复跳动,在触碰到水平面的那一刻,空气呼啸着涌进鼻腔,像气球一般将他身子填满,飘飘荡荡似乎到了云端。 不知飘了多久,到了哪里,耳边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哭腔和自责,狼狈而绝望。 睁开眼是素净的白,浓郁刺鼻的消毒水味四下弥漫,杨麟的双眼渐渐恢复焦距,定格在床边那张俊朗而憔悴的脸上。 醒了?陈错深深地看着他,嗓音低哑。 杨麟看着他满是血丝的双眼,心口蓦地疼了一下,咳了一声,这是在医院么?我怎么了? 你中了煤气,我和老林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 陈错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逐渐哽咽,对不起。 杨麟其实已经猜到了,听他说出来还是有些脸红,是我自己太笨,不小心,你干嘛说对不起。 陈错没答,依然自顾自地喃着对不起。 杨麟心口发闷,鼻子也有些酸,掩饰着吸了下鼻子,那个,我渴了,想喝水。 陈错骤然回神,拿过床头桌上的水杯,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 杨麟就着喝了一口,陈错抽了张纸巾轻轻地给他擦了擦嘴。 杨麟看了看窗外,夜色正深,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这是个双人间,隔壁床是个老爷爷,睡得正酣。 多日未见,相思潮水般涌来,杨麟咬了咬嘴唇,看着陈错,脸有些发烫,那个,你,亲我一下。 陈错似乎有些错愕,杨麟脸红过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开眼看向窗外。 下一秒,杨麟的下巴被一只温凉的手扶住,轻轻转过来,接着温软的、带着熟悉气息的双唇便贴了上来。 ☆、痊愈 四下里万籁俱寂,床头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良久,投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终于稍稍分开,空气里弥漫着甜味。 上来。杨麟拍了拍身旁空余的位置。 陈错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这里是医院,随时有人进来的,天快亮了,我在这儿趴会就好。 上来。杨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容置喙。 陈错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把灯关了,脱鞋上床,在杨麟身边躺下,黑暗中,一双温热的手暗搓搓地摸过来,搂住了陈错的腰。 到底是煤气中毒,杨麟才说了几句话,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一般,又困又倦,没一会儿又陷入了昏睡。 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杨麟习惯性地伸手往旁边一摸,只摸到一片冰凉。他艰难地睁开眼,朦胧中看到床边坐了个人,从身形来看绝对不是陈错,待双眼恢复焦距仔细一看,原来是老林。 校长,您怎么也来了?杨麟揉着眼睛坐起身,陈错呢? 慢点慢点。老林伸手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小错去买饭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昨天小错去教委开会,顺便领下学期的教材,晚上回来就发现你昏在床上不省人事,咳咳,屋里全是煤味,幸好发现得及时,要是回来得再晚一点,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唉 老林说着叹了口气,小错今天早上才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已经没事了,我哪里放心得下,这不赶紧过来看看。 是我大意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杨麟也感到一阵后怕,挠了挠头发,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忙直起身,陈错给您打电话了? 是啊。老林一愣,同样意识到问题所在,怔了好一会儿才释怀般地叹了口气,程老师那件事后,我就没见小错再给谁打过电话,咳咳,看样子,那件事他算是彻底放下了。 那什么,我去趟厕所。 对于陈错打电话这事,杨麟心里的惊喜不亚于老林,他似是急于确认,随便扯了个谎,捞起手机直奔厕所。 哎,慢点,别摔着,你身体还虚着呐!老林追到门口,人来疯杨麟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厕所窗边,杨麟点了根烟,握着手机调出陈错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按下呼叫键。 电话接通,杨麟心如擂鼓,嘟嘟两声后,电话另一头传来熟悉的一声,喂?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