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连来自备注为丁华的问候短讯,而是那些被刻意保存了近14个月的,却极少被离开c市后的自己所再回顾的,有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视线在那些曾经带给他无数或惊惶或欣喜,苦涩或甜蜜的情绪的字句中游走,许久,才默然停留在了显示为一年多前的,由他在某个深夜发送出去,却再也没能收到回音的两个字上。 徐哥。 林安一动不动地望着这个名字,半晌,轻轻挪动了下扣在屏幕边缘的拇指,从这两个字上慢慢抚过,然后眸光微一闪烁,又在片刻后悄然退了出来。 窗外的明月星辰依旧,可当再抬起头,原本平静的心绪却再难归平静。 许是被适才饭桌上提起的有关于伴侣的话题所触动,又或是因为从今年春节开始到不久前与丁华之间那陆陆续续的联络,再加上今夜这浮动的星光迷离的月色,所有这些微小的时间和因素,都让人在不经意间再一次产生了与那人相碰触的隐秘错觉来。 林安定定地坐着,又不知过去多久,才在窗外乍然响起的一声从不远处村落中传出的犬吠中惊醒,随后垂下眼睑,动了动着拇指摩挲了几下手中的电话,随后勾起一丝笑,起身缓缓走至窗前拉上了窗帘。 假期的最后一天终在这迷蒙混沌的夜走向了终点,当黑暗在嘹亮的鸡鸣声被天光稀释,潜藏其中暗自涌动的情绪,似乎也随着破晓的晨光再度隐匿。 由于增加了周末冲刺辅导的决定,新学期的工作强度显然较过去更上了一层楼,学校为数不多的所有教师,包括新进两名新成员,皆忙得跟陀螺一般,一时间,林安的生活除了上课还是上课,就连下了班,也鲜少有休息的时间,不是留在办公室批作业研究一下能让初三班更快更有效吸收的解题思路和方法,就是利用周日下午半天的假期赶到市里的书店或专门卖教辅资料的小店去,看看能不能淘几套适用于班上学生现有水平的资料带回去。 这种高速运转的工作模式,仿佛依稀中又将人带回到了曾经连年带着高三的那段忙碌时光,累的同时,却也让人感受到了异常的充实,而当生活和精神都被填满,自然也就无暇再分心去注意别的事,比如从老家x县千里迢迢带到赣南还没来得及看完的几本书,比如相较去年跟他联络突然变少的陈家楼,再比如继春节和元宵之后又连续几次收到来自丁华的短消息时,会产生的那一瞬间的错觉一个有关于某个已然沉没心底许久,却始终也未能完全隐去踪迹的人的错觉。 接下来的数个月,丁华依旧会在某些稍稍特别的日子发来一些类似叮嘱或问候的短信,譬如问一问天气,工作,乃至像饮食睡眠等这样极度日常,也极度微小的事情,林安有时会仔细地回,有时实在走不开,便也会出现没看见或暂时忘了回的情况。而对方对这一现象似乎也并不在意,若他回了,便会紧跟着再追发几条过来,趁机稍稍地聊上两句,若不回,便也就彻底安静下去。直到又过了几日,又找别的机会传来新的消息。 只不过每一次,都是与从前那股冗长热闹风格大相径庭的精炼简短。 像是:吃了吗。 这几天赣州变天,还是要小心,注意保暖。 睡了? 听陈家楼说你最近在学校很忙,注意休息,记得吃饭,别忙太晚。 又或:清明回x县吗。 五一有什么安排? 以及劳动节快乐。、端午快乐。甚至到了7月底时,略显莫名的一句七夕快乐。。 所有这些简练却又似乎饱含温柔的话语,都让于夜深人静时偶尔独自回看这些文字的林安,陡然就生出一瞬的恍惚和怔忪,好似这些话语并非出自一向大大咧咧与柔情毫不相干的小丁而是出自另一个人之口。可却又在每每看见发信人那一栏明晃晃挂着的丁华两个字时,强自将心底的波澜压制住,继而忍不住露出些许无奈且苦涩的笑来。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却又总是伴随着不断的波澜和惊喜滚滚而去。 平淡是每天的常态,备课上课,批卷讲题,按部就班。 波澜和惊喜,则像是为了这份常态准备的配菜,分别发生于这份平淡中生出的分别发生在6月下旬的中考,以及中考后不久便到来的暑假他和崔庆所带的今年的初三班上,有九名学生成功突出重围,考入了市里的普高,其中两个,还分别进了排名不错的二中和八中。收到通知书的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几个孩子的家长硬是凑了一桌谢师宴,请校内所有参与到过毕业班教学的老师一块儿,在村长家里吃了顿饭。校长更是高兴得不得了,放假前的总结小会上,更是热泪盈眶,满含淳朴地一次又一次表扬及感谢了带出他们这所希望学校有史以来最好一次成绩的林安和崔庆,并豪情壮志地表示从今以后,只要条件允许,类似周末补习这样的活动可以着重考虑延续下去,毕竟他们这儿的资源实在匮乏,孩子们能得到的有效资源和机会便愈发稀少,因此只要能多送出去一个,都是学校最感欣慰和乐见的事。 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