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啊,看苗姐心理也不好受—— 换谁谁能好受?一年就打那几通电话,每次打电话都是要钱。 但是亲戚说的也对,太独了不好好处关系,以后自己死了谁给我收尸?谁给我烧钱? 陷入纠结中,苗姐很痛苦。 孙丽芳给苗姐开的工资是两千一个月,节假日加班红包另算,一年下来包吃包住不花钱的话也能攒下三万左右。 可是老家亲戚啥也不用干,他们空手套白狼,就套了一万块走,抓住了苗姐最害怕的那个点。 可以概括为“贩卖焦虑”,焦虑的苗姐现在矛盾极了。 她问孙丽芳,“太太,难道你不走人情吗?” 过年肯定要走七大姑八大姨的人群吧?到了苗姐这个年纪,家里的长辈,父母那辈的兄弟姐妹赡养问题,她也要出点钱。 不是修坟刻墓碑要花钱,就是病了瘫了上医院,小辈要分摊医药费。 “农村那边没几个有钱的,太太你说我能看着他们去死吗?”苗姐跟孙丽芳说,“他们儿子女儿自己的生活都过不好,哪能管老的啊。” 跟苗姐同龄的,不是在带孙子,就是在家种田也没收入—— 哪能负担得起七八十岁父母的医药费?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来求苗姐。 “哦豁,不是说生了很多个孩子吗?”苗姐那个年代的,一家最少生五个,七八九个都是常有的事。 七八九个都养不起一个老人,还找到苗姐身上来了? 由此可得,多生有什么用?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孙丽芳忽然想到,后世已经开放三胎了,专家宣传,“孩子就是财富,多生几个总能生出一个有用的。” 妈的,你是在玩刮刮乐吗? 把“求生”的希望寄托在孩子上,不能给他好的生存环境,教育资源,却祈求他有朝一日能鱼跃龙门,为自己提供高质量的晚年生活? 苗姐父母那辈就是这么想的,结果几个孩子自己都自顾不暇,老人那边给口饭吃就行,“谁家农村老人不是这么过的啊,你就别要求太多了。” 这句话熟不熟悉? 这不就是小时候父母跟你说,“谁家孩子能读得起书啊,跟别人比,你妈我可没这个本事——” “想要你去做别人家小孩去!认别人当爹妈,看看他们要不要你!” 风水轮流转,现在转到自个身上了。 苗姐现在的长辈还有4个活着,她跟孙丽芳说,“不是我心软,是我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啊——” “已经有好几个跟儿子媳妇赌气喝药,上吊死了。” 虽然说看着多,但划到每个老人身上,一个老人一年一千块钱,一天两三块,其实也不多。 苗姐太善良了,大城市让她见到了新的世界,可骨子里的根没变。 问心无愧,自己是怎么做的,以后老了干不动了,她不要那些人的钱,就盼着生病有人能推自己去医院啥的。 就这一点小心愿,她违背不了自己的善良,就只能吃苦。 孙丽芳劝不了她—— 苗姐又不是傻子,该懂的一点也不少。 她不仅善良还喜欢拜佛,觉得世间一定有因果轮回,就算没有回报也是修行。 “哦天,是不是人老了都会找个信仰来信一下?” 孙丽芳把苗姐的事情跟周允石说了,“我发现,人不仅要锻炼身体还要锻炼精神——” “开拓更广阔的精神世界,把大脑存储量扩大,不然就会像苗姐一样。” 被人收割“精神税”。 思来想去,这个世界受苦的还是那帮没读书的人—— 因为没有自己的判断力,或者说没有事干,就只能生孩子。 一代传一代,将贫穷传递下去。 在大城市待了四十多年接受新兴思想的苗姐尚且这样,精神贫穷,就只能用金钱去填补空虚。 思考多难啊,还是花钱最简单了嘛,把钱花出去就能缓解暂时的焦虑。 “不错。”周允石摸了摸妻子的头,“你已经学会举一反三了。” “以后要是有人再给你贩卖焦虑,收割的就是你的精神税。” 这点孙丽芳之前还真没想到,也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