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恃无恐,仗着贺洗尘在身边便生出横行无忌的自信来。 被倚仗的贺洗尘跟小姑娘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说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 夜晚,苦禅寺的禅房里点着一盏油灯,淡淡的檀木香弥漫在空气中。 林和犀思考了许久,终于踟蹰地落下黑色的棋子。清亮的响声让捻着佛珠闭目的贺洗尘掀开眼皮,只看了一眼,便拿了一颗白子落在纵横交叉点上,然后又闭上眼睛,心无旁骛地呼吸吐纳。 林和犀抿唇望着棋盘,举棋不定,脸上不再是平时轻松自如的模样。 盘坐在蒲团上贺时晴运转了一遍《道典》心法后,缓缓睁开双眼,见他还在苦苦挣扎,揶揄道:臭棋篓子,难为宝镜还能和你下得了棋。 林和犀伸出手,闷声警告:观棋不语真君子。 贺时晴哂了一下,不再说话逗他,又阖眼熟悉心法。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林和犀终于落下黑棋。贺洗尘照例摸了一颗白子,还没看棋盘,忽然耳朵微动,手指屈起一弹,棋子以破风之势穿破屋顶的瓦片,正中屋顶之人的檀中穴,只闻一声闷哼,便骨碌碌滚下屋檐。 贺洗尘若无其事地复又垂眸。 被吓了一跳的林和犀猛一拍桌子站起身:我靠!做贼做到苦禅寺里来了!贺时晴也怒喝了一句:不要命了!两人冲到门外,却见一个锦绣衣袍的大汉僵着身体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蔺百晓?!林和犀一惊,接着怒目,你果然不是好东西! 贺时晴眉头一皱:蔺百晓 心中叫苦连天的蔺百晓试着冲击肘弯的清冷渊穴道,但真气却宛若遇上固若金汤的城池,一溃千里。 自己还真看走眼了,世外高人喜欢卖菜怎么了?那叫情趣!有眼不识金镶玉 ,活该他马失前蹄! 屋内传来贺洗尘的声音:帮蔺施主解穴。 他要是跑了怎么办?贺时晴担忧地问道。 敢跑下次我点的就是天鼎穴。贺洗尘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僵硬的蔺百晓瞬间冷汗簌簌。 天鼎穴位于颈侧,按照刚才那和尚的指力和准度,少不得会让他死得透透的,便是回生堂的贺春微也救不回来。 贺时晴听了便放下心来,拿手指头往蔺百晓身上戳去,试了两三遍,还是解不开穴,反倒把人折腾得浑身酸痛。 哎呀!你的澄净指怎么还是这般无用!林和犀嫌弃地一把推开她,用上十二分指力,才堪堪解开贺洗尘轻描淡写的弹指一点。 蔺百晓登时身体一松,刚想拔腿就跑,耳边却响起贺洗尘的警告,硬生生止住步伐。 林和犀与贺时晴见他担惊受怕的模样,默契地相视一笑,接着双手合十,低眉敛目,貌似恭谦,实则幸灾乐祸:施主,请吧! 蔺百晓输人不输阵,把身上的灰尘拍掉,进屋先是抱拳笑道:叨扰宝镜师父了。 这世外高人看着年纪轻轻,但内力浑厚,想必岁数不小,果然驻颜有术! 贺洗尘的眼睛半眯不眯,强忍着困意说道:施主,想来苦禅寺何必做梁上君子,直接告知一声光明正大进来不好么? 蔺百晓语带羞惭:在下自作主张,在宝镜师父面前献丑了。 确实献丑。贺时晴冷不丁说道。 啧!小花你说话委婉点!林和犀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 蔺百晓被挤兑得只能赔笑,却见石床上的和尚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睡了过去。他的脑筋瞬间活泛起来,脚底抹油刚要开溜,便听世外高人困倦地说了三个字:天鼎穴。他顿时一怂 ,身体晃了一下又晃回原位。 你小子便直说吧,来这想要干什么?贺洗尘手肘撑在棋盘上,撑着太阳穴,眼皮半阖,松懈得浑身都是破绽。 蔺百晓却不敢轻举妄动,忌惮而敬畏地微低下头,答道:宝镜师父,在下并无恶意。 哦?贺洗尘没有动作,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蔺百晓手一抖,继续说道:在下乃岐枝馆门下无名小卒,今夜来访,多有冒犯。 怪不得林和犀嘟囔了一声,怪不得这人对岐枝馆的事情了如指掌。 贺洗尘却微微一笑,调侃道:岐枝馆芸香郎是无名小卒,那声名鹊起的华山派新秀也只能算默默无闻了。 蔺百晓腿脚一软,登时躬身恭敬问道:敢问前辈究竟是何人? 岐枝馆一共有八名芸香郎,分管「江湖」和「朝廷」的消息情报,负责记录大事趣事鸡毛蒜皮的小事,地位不低,但在江湖上一直隐秘行事,没几个人知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