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三人对视一眼,张森忍笑提醒:外人嚼舌根胡沁,说阁中小倌多半是您的屋里人,二管事年轻俊秀,自然属于您。 简直一派胡言! 宋慎失笑,一把勾住张森脖子,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大管事也挺俊的,外人该不会以为你也是我屋里人吧? 阁主快别开玩笑了!张森乐不可支,络腮胡子乱糟糟,属下这等姿色,哪里配服侍您? 周彦清斜瞥,紫藤阁的男人,不见得个个是断袖,张管事年纪比你大一轮、妻妾成群,你就不要捉弄他了。 哈哈哈,无妨,本阁主从不拈酸吃醋。宋慎玩心顿起,右臂箍住管事不放,又张开左臂喊:李畅! 小的在!心腹小厮会意,颠颠儿凑趣,主动把自己塞进阁主臂弯。 宋慎大大咧咧,右臂勾着铁塔壮汉,左臂勾着精瘦小厮,燕瘦环肥,各有各的滋味,本阁主并非以貌取人之徒。 周彦清正欲嘲讽,却见阁主戴上银面具,只露出唇部,威严道:大事我已有对策,稍后再议,走,先去看看热闹!语毕,三个男人勾肩搭背,大踏步走了。 等等 周彦清选择服从,白了至交一眼,叮嘱道:张管事,阁主一向有些人来疯,待会儿你跟紧他,千万别让他又玩出格! 张森干笑,没接腔。宋慎大步如飞,任由义兄挤兑。 不多久,当他们抵达前院时,镖师和好事路人已将紫藤阁大门堵得水泄不通,神秘阁主一现身,登时人声鼎沸,《抬花轿》的锣鼓唢呐欢快,无比混乱。 宋慎于高处站定,背着双手,扫视人群,哟,还真挺热闹的。 吵死了。周彦清面无表情。 张森忙喝令:安静!都别吵了! 黑脸彪形大汉面相不善,人群噤声畏缩,鼓乐声亦消失。 宋慎薄唇弯起,玄色袍角在风中翻飞,银面具在阳光下闪烁,打量身穿喜袍的新郎,杜镖头,别来无恙? 新郎官尚未回答,一脸红耳赤的清俊男子抢前一步,紧张解释:阁、阁主息怒,杜峰他、他生性鲁莽,事先压根没、没跟我商量,自作主张,冲动闹出笑话。 大庭广众之下,杜峰抱拳,声如洪钟:多谢阁主关心,杜某一切尚可,如果你同意阿晋和我结契,就更好了。 小声点儿!孙晋脸红得发烫,大伙都在笑话咱们。 宋慎自幼习武,耳力过人,听得一清二楚,朗声宣告:其实,结契礼,是本阁主提的要求。 啊? 人群齐齐一愣,随即交头接耳。 周彦清皱眉,原来,又是你的鬼点子。 这个可不是鬼点子! 宋慎理直气壮,傲然昂首,男女成亲能办喜事,兄弟结契为什么不能办喜事?断袖之癖而已,又没伤天害理,情投意合,何必活得鬼鬼祟祟?结契,在闽地自古有之,皇城百姓少见多怪罢了。 四目对视,周彦清蓦地涌起一股期盼,妥协说:行行行,你有理!这摊子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宋慎天生混不吝的性子,含笑面对乌泱泱一大片脑袋,夸道:我虽然提过要求,但没想到,杜镖头居然张罗得如此隆重,诚意十足,有担当,够胆量,是条好汉! 过奖了,这本是应该的。杜峰有求于人,拍胸口承诺:杜某发誓,一定对阿晋好,不叫你的得力臂膀受委屈。 哈哈哈,好!好! 宋慎目光一扫,瞥见对方镖师端着大红托盘,什么东西? 求亲书。杜峰揭开红布,双手捧起红笺,担心对方扣着人不放,恳切道:请阁主成全我和阿晋。 宋慎使了个眼神,小厮会意地去接。 写的什么?念来听听。 是。小厮展开,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 一道相孚,素结金兰之契;两情好合,妄扳秦晋之盟。且事在于人为,而缘实本于天定。先蒙盍簪之雅,重承柯斧之临。文定厥祥,菲礼聊陈于今日;琴瑟欢洽,至顾预卜于异时。用缔新姻,毋忘旧好。1 本是肝胆相照金兰之契,却逾越兄弟之情,妄图秦晋之好,不怕断子绝孙吗? 围观人群一边听,一边暗骂断袖无耻、道德败坏、痴心妄想,表面却丝毫不敢得罪紫藤阁和镖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