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冷笑起来。“你在村子里,可见过一栋被封起来的房屋?” “见过。” “如果我告诉你,那屋里曾经关过一位姑娘呢?”女子道。 这一句问话像一道炸雷,顷刻间把这一日我遇过的种种,全部连结起来。 被封死的旧屋、村长的万般掩盖、破漏百出的谎言……我似乎明白了,这里发生过什么,心口一紧,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撅住。 “你……”我不知该怎么说。 “我就是来找她的。”女子说。 “她死了,是么?”我又问。 一滴清泪沿着女子眼角流下,但转瞬间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狠厉。“这你不用多问,你只需知道,这村子恶贯满盈,他们该死,你们就不要再拦着我了。” “我想知道,”我坚持说,“我必须清楚事情原委,才能决定如何做。” 女子与我对视良久,叹了口气。 “那就给你知道。”她说着,头发仿似活过了来,迎空飞舞,如两扇门向我敞开。“你们谁若不怕,便上前两步。”她又道。 我想了想,往前走过去。 九枝二话不说就随我同样上前。如慧略一迟疑,也拔足跟上。 走到离女子只有半步远的地方,两侧的白发忽然聚拢,把我三人包裹在其中。 “娘子……”九枝紧张地看我一眼。 我摸摸他的手,示意他少安毋躁。虽然头回见一个人的头发可以这般变化,心里有些毛毛的,但我感觉到,女子对我们没有恶意,发丝间,还有些暖。 “你们一个佛家子弟,一个是妖,一个身负法术,”女子轻声道,“该不需我多言,自己当可看见。” 我也确实看见了。 宁安地带,一座坊内有两户人家,世代比邻而居,一户姓沈,一户姓雷。沈家有女唤若君,雷家有女唤碧遥。 两个孩子同年同日而生,出生时,坊外一棵茉莉恰好盛放,一根枝桠分了两朵,各自伸进这两户院内,两家人由是分外欢喜,只道一对女娃同时里投胎,分入二家,是天定的吉祥,还烧香敬神,拜了那茉莉,给两个孩子定下了姐妹之谊。 自此两个女童便一起玩耍着长大,又一道念了私塾,情意渐密,难以割舍,说好今后长大了,若有中意的儿郎,就嫁人,买两栋隔墙的房子,日日相见。 如若没有,二人便并肩远行,骑两匹马,游遍四海去。 待到两女十七岁那年,却出了岔子。 碧遥同家人出游,行至宁安以南的群山,遇上山贼拦路劫财,所幸平州府下一支骑军刚巧路过,才赶在车马将被山贼追上时,救下了他们。 可碧遥乘坐的大车,马受了惊,跑上一道山崖,从崖上跌了下去。 官府差人去崖下寻了三日,只见到摔碎的车和摔死的马,未寻到人,只好当碧遥已经殒命。 事发之际,若君正随爹爹至外城访友,等得到消息,匆忙返家,沈家已为亡故的女儿操办了丧事。 若君心若死灰,悲痛至极,几日不眠不休,深居闺中,夜夜为碧遥啼哭守灵。 再出房时,一头青丝,竟哭成了白雪。 她也道碧遥已死,可此后隔了几天,自一夜开始,接连三夜,她每番入睡,都会在梦中见到碧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