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拓跋焘显然不满足只是惩罚一动不动,连求饶都不会喊一声的尸身。所以当拓跋焘赤红着双眼,恶狠狠地搜索四周时,宗爱便毫无悬念地成了替罪羊,被打到只剩一口气儿。 花木兰觉得这顿打宗爱挨得不怨,且不说“内侍”进出内宫本就是他这个中常侍的职责范围,便是从前宗爱与璃竹交好的谣言,也难免不让拓跋焘怀疑宗爱是知情的。 花木兰缓了缓,确认自己不会真的吐出来,才站起身,继续默默挖坑。 拓跋焘的盛怒情有可原,可这依旧无法安抚花木兰心中的惊涛骇浪。 从前的拓跋焘在她眼中,虽崇尚武力,却算得上圣明的君主。 可她今日所目睹的,却让花木兰觉得自己侍奉的不过是一头野兽……哪怕是宗爱这种整日在他身边服侍的人,依旧会变成发泄怒意的工具。 土坑挖好了,花木兰小心翼翼地将草席拖了进去,生怕自己力气稍微大一点,便会将已经支离破碎的尸身彻底损毁。 墓碑是不可能立的,连根树枝也不能插。 花木兰看着那微微隆起的土包,叹了口气,“下辈子,投个好胎。” 回宫的路上,花木兰只觉得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仿佛自己在走向自己的刑场。若是拓跋焘知道自己是女人,璃竹的今日会不会就是自己的下场? 经过赫连昌曾经的寝宫时,花木兰忍不住停下瞧了一眼。不过一日,这里已经成了不祥之地。 始平公主在白日里就已经被请了出去。连东西都没来得及带。 据说是服侍赫连昌的女婢闻到了房内的血腥味儿,这才壮着胆子去内室查看赫连昌的床榻。 可即便那女婢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始平公主,却依旧被赐死了…… 花木兰浑身发凉,相较于那死去的女婢,和不知是死是活的宗爱,自己又有什么有恃无恐的身份吗……? 赫连昌并没有逃多远,闰三月十三日,北魏河西边哨将领抓住并杀了他。核实赫连昌谋反的事实后,拓跋焘下令将他和夏朝所有投降的贵族全部诛杀。 而此时的檀邀雨,正对着云道生递给他的卜算犹豫不决。 大约是理解邀雨为何会心软,苍梧尊者并没有催促她下决定,而是默默地在一旁喝着秦忠志给他寻来的好酒。 檀邀雨知道,拓跋钟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建康。她也知道,拓跋钟永远做不到隐姓埋名。 拓跋破军最初或许是出于守护之意,给自己唯一的儿子留下了足够自保的力量,却也因此给了拓跋钟一种可以选择的假象。 眼下坐在这大殿上的,除了檀邀雨和秦忠志,旁人并不在意拓跋钟的死活。 秦忠志作为曾经效忠拓跋破军的谋臣,对旧主的遗孤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女郎,不如派臣去游说,或可将此战事化于无形……” 檀邀雨摩挲着手上的占卜和军报,并不赞同道:“你自己心知这是徒劳无功之举。便是拓跋钟肯退,他的随扈也不会肯,娇娘更不会肯,他们已经骑虎难下了。在柔然藏匿这么多年,怕是拓跋破军留下的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此时若不攻下北凉,这队人马估计要饿死在草原上了。” 秦忠志闻言叹了口气,他方才开口时便带着九分的不确定,此时实在不知该用何种理由在帮拓跋钟开脱。 崔勇并不清楚檀邀雨同拓跋钟的过往,只一心想要带自己的重骑兵团上战场,此时有些按耐不住地问道:“大侄女的意思,是不是咱们这就出兵去北凉?” 檀邀雨却将那军报按在桌面上,十分肯定道:“按兵不动。” 此话一出,便是一旁的苍梧尊者也带着讶异地望向邀雨。 当初为了防止拓跋钟生事,檀邀雨连行者楼都不回,硬拖着中了迷药的身体直接从建康赶回仇池。此时事态明了,她却出人意料地选择按兵不动? 檀邀雨知道众人心中的疑惑,解释道:“无论是拓跋钟还是北凉,都与仇池和行者楼无关。我们出师无名,即便大胜,也会折损功德,还是静观其变吧。” 苍梧尊者闻言满意地点点头,“不亏是老夫的徒孙女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