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翁以仙姬正在外传道,需要等她回来再做定夺为由,送走了北凉的使者。之后立刻给邀雨发了消息。 梁翁的信中不但将沮渠蒙逊的联盟之意转达,同时也提醒檀邀雨,唇亡齿寒。一旦西秦没了,北凉下一步要侵蚀的就是仇池。 檀邀雨收到消息时,谢惠连才刚被晋陵公主认作嫡孙。如今行者楼和仇池的根基不稳,兴兵是肯定不行的。可她又很想借机咬下西秦一块肉。毕竟这种可以随意宰割的机会实在难得。 檀邀雨想了想,回信给梁翁:派人去西秦,散布消息说北凉和北魏要联合攻打西秦。鼓动西秦人,与其到时被屠城,做了奴隶,不如赶紧逃去仇池,请求仙姬庇佑。 如今檀邀雨缺人缺得紧,朱家的生意需要人看护,仇池也需要扩充军队。在这个诸国混战的时代,人口是比土地更金贵的资源。 北魏去年在同夏朝的战事中屠了一座负隅抵抗的城。这种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声不借来一用实在有些可惜了。估计都不用梁翁怎么煽风点火,就会有西秦人相信的。 可实际上,北魏如今也不敢轻易西进。因为最让北魏头疼的柔然人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 拓跋焘大约也感觉到了北凉王渐渐显露的野心,最后还是皇后赫连珂给他出了个主意。封赏被俘的前夏皇赫连昌。 说起赫连昌和赫连珂这两兄妹,来到北魏后就一直过得战战兢兢。 赫连珂虽贵为皇后,几个月前却连粗使宫婢都可以欺负到她头上。后来皇太后将乔女指到她宫里,赫连珂这个皇后才渐渐有了些样子。 可即便她如今被乔女教得沉稳了些,刚一听到乔女说,让她去给大哥请封时,赫连珂惊得连说话都抖了。 “陛下本就只希望本宫做个面子上好看的傀儡,本宫若出言替大哥请封,陛下一定会厌恶本宫,到时本宫就再难以活命了。” 乔女面无表情地问:“难不成皇后以为陛下现在便是喜欢您的?与其这么慢慢被磨死在宫中,您难道不想拼拼看吗?” 赫连珂美艳的脸上满是凄楚之色,“拼?本宫凭什么?又有什么值得拼的?” 这段时间拓跋焘对她的冷淡已经让赫连珂心灰意冷,若说以前对拓跋焘还有什么期待,此刻却一点儿指望都不剩了。 若不是赫连珂惜命,她怕是早就自尽了。 乔女并不奇怪赫连珂会如此绝望。她很清楚这深宫能逼疯多少人。她平静道:“宫里的女子,争到最后,不是为了陛下的宠爱,也不是为了嫔妃尊敬的后位,而是为了坐上太后位,从此不用再看人脸色地做小幅低。” “你!”赫连珂大骇,“这种话你怎么也敢说?!” 赫连珂是皇后,皇后变太后,可是变相诅咒拓跋焘早死。 乔女却毫不在意,“陛下连年征战,且每战必亲征。还总爱冲锋陷阵。如今太子已立,您又是正宫皇后。您当真就没想过这些?” 赫连珂不敢接话。她当然想过。拓跋焘上次在对阵夏朝的最后一役就受了不轻的伤,修养到现在还依旧不能开弓。谁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出事呢? “若是陛下不在了,”乔女接着道,“您觉得仅凭您亡国公主的身份,真的能在朝中震慑住其他鲜卑贵族和汉人氏族?您需要有人在朝中帮您。而您的哥哥就是不二的人选。” 赫连珂拼命摇头,“大哥当初把本宫像玩物一样扔给了魏皇。我为何还要帮他?!况且陛下也不笨,本宫这点儿私心,怕是陛下看一眼就清楚了。” 乔女漠然道:“若在平时,皇后提出这种要求,肯定会被认作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可眼下却不然。” 赫连珂奇怪道:“眼下有何不同?” 乔女虽然见谁都是一张臭脸,十分难相处的样子,可此时却依旧耐心地替赫连珂解释,“西秦的新国主之前被北凉软禁,他为了能顺利继位,割让了近半的国土给北凉。 北凉若是再强大下去,就会威胁到大魏的地位。可陛下如今意在对柔然用兵,想要斩草除根。短时间是肯定无法对北凉出兵的。 若是此时陛下封赏了前夏皇,又对他极为厚待,您觉得那个只爱享乐的西秦王会怎么想?” 赫连珂总算还不是太笨,犹豫道:“你是说,用本宫哥哥做诱饵,引诱西秦国国主投降?” 乔女点头,却没因赫连珂想明白了而露出什么欣慰之色,“没错。若是西秦投降”,陛下就相当于未动一兵一卒,在北凉的枕边放了根钉子。我这么说,皇后可都听懂了?” 赫连珂当然都听懂了。她只是奇怪,平时不苟言笑的乔女不仅对宫事一清二楚,竟然连国事都能讲得如此头头是道。 “乔女……”明明自己是主,乔女是仆,可赫连珂却有些畏惧她,“你为什么一直帮我?” 乔女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脸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