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爱忙陪着拓跋焘,一路向夏宫的寝殿而去。即便见识了富丽堂皇的大殿,在看到一路上丝毫不吝惜工本的雕梁画栋时,还是让人有大开眼见之感。 花园的走道上一个个半圆形的矮小镂空石灯座,此时灯座里的烛火已经被点燃。由于镂空的形状设计得很巧妙,就算是人走过,或是风吹过,也只会带起一点点烛火的晃动,并不会轻易熄灭。 宗爱半是打趣,半是赞叹道:“您瞧瞧这小小的灯座,看着不起眼,做起来却极费功夫。奴起初看这一个个挨得这么密,还以为是夏国人不懂得大雅之道,后来奴走高了一些,才发现这地上还刻着条石龙,这一盏盏烛火点起来,正是那龙的龙鳞。” 拓跋焘挑眉,似是有了些兴致地“哦?”了一声。 第三百二十一章 、安乐窝 宗爱见拓跋焘有兴趣,便引着他一路往高处,走到了一座阁楼上。此处大约是个观景阁,四面正好可以一览夏宫花园中的各处景致。 虽说夜色之中,再美的景致也只是影影倬倬的一团,可那条由烛火形成的“金龙”蜿蜒于玉树兰芝之中,反而显得十分有气魄。 拓跋焘望着眼前的一切,起初有些心潮澎湃,随后又觉感慨非常,“赫连氏不过割据一方,就如此穷奢极欲,又怎能不灭国……这夏国的皇宫,简直是消磨人意志的安乐窝……皇宫的寝殿朕就不去了,此处景致甚好,今夜就歇在此处吧。” 宗爱似是早就猜到拓跋焘会如此作为,冲前面一挥手,就有两名小内侍为魏皇推开已经收拾一新的阁楼。 拓跋焘心中满意,微微点头就踏了进去。结果前脚刚落地,脸色便立刻又沉了下来,“她怎么在这?”拓跋焘指着房中跪着的赫连珂,十分不满地问宗爱。 宗爱一脸无辜,“这,刚才陛下的护卫将此女交给奴的,说是陛下已经收了她,所以奴才将她安置在此。” 自从邀雨走后,拓跋焘为了生太子,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与后妃同房了。宗爱以为檀邀雨这阵风儿已经吹过去了。谁想到拓跋焘此时又突然洁身自好了起来。 赫连珂注意到拓跋焘脸上流露出的厌烦之色,还不等拓跋焘开口,就自己先膝行几步,俯首在拓跋焘面前,期期艾艾地道:“陛下,您或许是听过奴家的一些闲言碎语,可奴家保证,那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奴家如今还是完璧之身,您若不信,大可以找个嬷嬷来验验。哥哥既然将奴家送给了您,那奴家便会全心服侍您一人。” 赫连珂原本的自尊和冷傲似乎从没存在过,她心中清楚,拓跋焘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若是再摆出拒人千里的姿态,只会让魏皇嫌恶,到时随便将她赏给哪个将军,她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如今只求这位陛下能看她可怜,收了她,让她免遭凌辱的命运。男子尚且能屈能伸,她不过一介女流,又有什么必要为国家守贞? 拓跋焘一脚踢在宗爱的屁股上,“刚才还觉得你伶俐,其实你就是个浆糊脑袋!邀雨如今还下落不明,你以为朕会有心思同旁人行房?!” “天女不见了?!”宗爱故作惊讶道:“这、这奴不知道啊!” 想起宗爱方才的确不在大殿上,拓跋焘这才消了点火气,“行了、行了,”他不耐烦地摆手,“赶紧把人弄出去。” 宗爱忙哈腰上前,状若轻扶着赫连珂的胳膊帮她起身,实际手上却用了几分力道,“公主,随咱家走吧。” 赫连珂以为拓跋焘要将她送人,全然不顾手臂上的疼痛,踢着腿,拼命向后退着道:“不,我不走。我是扶风公主。被这么拉出去,我还颜面何存?” 赫连珂的话忽然提醒了拓跋焘,他抬手止住宗爱,低头盯着赫连珂道,“你的封地在扶风?” 赫连珂不明所以,见宗爱不再拉她,忙用力将自己手臂先抽了回来,随即有些不确定地轻轻点了下头,“是。父皇说扶风的名字与奴家很配,所以将此地封给了奴家。” “扶风啊……”拓跋焘若有所思地走到一个圈椅前坐下,伸了伸骑了一日马的双腿,“那里离长安很近啊。你可有旧部在扶风,能同你哥哥赫连定联系上?” 如今统万城已破,大夏已经无险可守。只是赫连定还在坚守长安,赫连定一日不降,大夏便一日不算灭国。 赫连珂一瞬间就明白了拓跋焘话中的含义,她的脸色变得愈加惨白,身体再次颤抖起来。她不敢去看拓跋焘的眼睛,只能侧着脸低着头答道:“扶风……虽是奴家的封地,可奴家毕竟只是公主。除了每年的岁赋,其他的事情奴家从不过问。” 拓跋焘用手指敲击着圈椅的把手,显然对赫连珂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不过他也无意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