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事事以你为先,不曾有片刻私心,可你是怎么待她的?一味愚孝,任由婆母凌虐其下,连妯娌都无力约束,这倒罢了,还搜罗妻子的嫁妆在外豢养外室,朕听闻李氏族规,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莫非你竟忘了不成?” 李肃只觉额头冷汗浸浸,没想到皇帝对李家的事打听得如此清楚,那批贿赂的事莫非也知道了? 他哪里敢辩驳,唯有磕头如捣蒜,口口声声道:“臣知罪。” 其实不少人家都有类似的规训,但多是形同虚设,该纳妾的一样不少,只要打着繁盛子嗣的名头,旁人亦不好指摘什么。 若非要为纪雨宁出气,楚珩是不会单挑出这点的,此时就见他轻哼一声,“身为男子,无顶天立地之能,却要靠女子变卖嫁妆养活,你自己说说,朕要你这样的臣下有何用?” 李肃总算听出皇帝言外之意,原是为纪雨宁讨公道来了,本以为纪雨宁带走了那批珍宝,跟自己该是两清,可看皇帝这不依不饶的架势,恐怕还不算完。 李肃便讪讪道:“臣先前……确实向淑妃娘娘借了一批款子,因事出匆忙,未来得及立字据,一时竟浑忘了,如今淑妃蒙幸进宫,臣理当为其添妆才是。” 果见皇帝面容稍霁,吩咐随侍太监,“取笔墨来。” 李肃这回可真正自己挖坑给自己跳,骑虎难下,他其实早忘记纪雨宁进门时带了多少陪嫁,可看皇帝意思,若是太小气肯定不饶的,只得照纪家如今的生意情况,估计取了一个约数,在白纸上写下五万银——这已是他全部能拿出来的家底了。 皇帝仿佛仍有些不满意似的,亏得郭胜帮忙说了几句情,这才勉为其难道:“罢了,朕给你机会,只是今年的俸禄你也不必领了,只当是利息罢。” 郭胜催促道:“大人,还不快谢恩哪!” 李肃并不知主仆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故意让他往陷阱里跳,还当这人真心帮自己说话,遂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感恩戴德道:“谢主隆恩。” 楚珩办完这件事便懒得再理人,哪知姓李的仍赖着不走,他难免有些烦躁,“还有何事?” 李肃大着胆子道:“臣颇为想念临清水土,不知陛下能否……” 这是想主动放外任的意思。 楚珩懒懒摆手,“爱卿学识渊博,对朝中多有裨益,朕又哪里舍得放你离开?明年再说罢。” 李肃松了口气,他故意试探皇帝心意,好在皇帝并不打算刁难自己——京官当然比地方官舒服,前途也更广。 皇帝爱惜名声,自不可能在男女之事上惹人口舌。 但,兴许皇帝不过是想在眼皮底下牢牢盯紧自己,这种时刻担心会身陷囹圄的处境,也未必好过多少就是了。想到此处,李肃又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楚珩借口喝茶,掩去嘴角的一抹冷嘲。他固然有一千种法子可以置此人于死地,但,那未免太痛快了些,比起干脆利落的死,不若让他提心吊胆地苟活,如此,才是对这类鼠辈最好的惩罚。 看皇帝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李肃便知趣告退,哪知纪雨宁正好于此时回来,双方打了个照面,李肃躲躲闪闪的道:“微臣叩见淑妃娘娘。” 曾经在她面前颐指气使的人,如今倒落得这般田地。纪雨宁原以为自己该是快慰的,此刻却发觉出奇地平静——原来她对李肃根本已毫无感情。 连恨都不必有。 纪雨宁轻轻一点头,便站到皇帝跟前去,跟他说起今日铺子里的见闻。 皇帝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打一两句岔,就好像一对寻常夫妻般,无话不谈。 彼此的心耳意神都牵挂在对方身上。 纪雨宁也会有这般小女人的情态,是他始料未及的,两人并没有太亲密的举动,落在李肃眼中却分外刺心。这等触手可及的幸福,原本他可以轻易拥有,但……却是他亲手放弃了。 脚下忽然趔趄,仿佛踢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子,趾尖钻心般疼。他眼眶不自觉地潮润起来,怕被人瞧见引来耻笑,忙掩面匆匆离去。 等他去后,楚珩方命郭胜拿来那张借据,展示今日的成绩——其实他本来没打算为难姓李的,谁知对方偏要送上门来,不宰他一顿都说不过去。 纪雨宁看到上面金额,不禁失笑:“五万银子,这是他和您说的?” 当初嫁妆也就两万银子,这都翻倍还不止了。 楚珩撒谎撒得面不红心不跳,“他说是利息,朕总得承他这个情。” 纪雨宁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忽然想起她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