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寺中拜会。人们众口相传,无妄寺俨然已成为了江南的小西天。 但雪月回来之后,并没有花费时间在接待来客上,他一回来就立即投入了经书的翻译工作中,就连雪信都很难在寺中见他几回。但是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他忽然离开无妄寺,不知去了何处。那段时间寺里生出许多传言,有人说朝廷听说了雪月带回经书的消息,要请他去长安的大寺做住持;也有人说雪月前些日子与尘一法师发生了争执,法师似乎将他痛斥一顿,他才负气离开……总之传言纷纷,都是有关他要离开无妄寺的事情。 雪信怎么都不肯信,但心中有总是不免生出几分不安。但好在,雪月很快又回到了寺中。他回来后一如往昔,如同只是出了个远门,先前的传言不攻自破。雪信也重新高兴起来,寺里要将雪月带回的经书放进护文塔里,听说到时还要举办佛会,因为师兄说要叫天下人都能来参读这些经书。 “可是这天下只有你看得懂经书上的文字,也只有你能领悟经书中的佛法啊?”雪信听说这件事后曾这么问过他。那时,雪月回答他:“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参透这经书中的奥义的。” “可别人翻译的,便不能算是寺里的功劳了。” “我取经书本就为了弘扬佛法,是不是我所翻译,是不是寺里的功劳又有什么要紧呢?” 雪信没有反驳,但他心里觉得,这是要紧的。 到了佛会那天,他跟着师兄上了护文塔塔顶,在天灯上端端正正写下了“阖寺安康,香火不息”八个字。 师兄会写什么呢?放灯的时候,他忍不住悄悄地看了眼身旁男子手上的灯。 夜风吹着明灭不定的纸灯升上夜空,雪月久久仰头目送着天灯飞上夜空,飞向夜空中不知尽头的天际,目光中有着化不开的温柔。若是有人像雪信一样看见他此刻的神情,必然震惊于这个被人誉为佛子的年轻僧人,竟有一瞬间这样像一个世间的寻常男子。 雪信怔怔地注视着他的侧脸,直到雪月终于回过神低下头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怎么了?”这时他又恢复成了那个熟悉的在莲花座上讲经的清冷僧侣。 “没什么……”少年撇开头,回避了他的目光。他茫然地注视着夜空中升起的千百盏纸灯,已经分辨不出方才他们放上去的那两盏去了哪里,如同刚才在纸灯上看见的那几个字也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月光照在天灯上,映亮了千百盏浮灯上那最不起眼的一盏,上面写着:“小女闻玉,无忧无惧。” 第39章 错金山庄 无妄寺的这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夜, 直到天亮,火势才被扑灭。 住在无妄寺附近的百姓,在通天的火光里, 亲眼见到了东山上的护文塔在大火中轰然坍塌。许多人大清早走出家门,一抬头就看见山上已经倒下大半的高塔和塔中端坐于废墟间的大佛像。 初升的旭日从山间漏出金光, 照在佛像身后。大佛全身已叫大火烧得焦黑, 但在朝阳的映射下, 大佛结跏趺坐, 两指相捻,结说法印。佛像面露慈悲, 垂目静观, 叫人心生无限安宁。 传闻当初铸造这尊大佛的工匠, 在绘制图纸时, 悄悄参照了几分雪月的模样。时隔二十年,人们似乎又一次看见了昔年那个温和俊秀的僧人, 坐在讲经坛上同世人讲经的场景。 五年一次的千佛灯会,还未开始便已潦草收场。 听说昨晚纵火的真凶乃是血鬼泣封鸣, 他潜入寺中先后刺杀雪云雪心两位大师,火烧护心堂, 之后又重伤百丈院严兴、葛旭两位大人, 混入琉铄国使团潜入护文塔,抢走了塔中雪月的遗物之后, 一把火烧了护文塔, 雪信住持不幸困于大火之中圆寂。 一场风波过后, 百丈院这边严兴与葛旭重伤, 只剩下祁元青一个人应对, 实在忙不过来, 因此南宫雅懿不得不在寺里多留了几日,帮忙处理剩下的事情。 闻玉洗脱了嫌疑,在寺中如今已是自由身,出入都无人阻拦。无妄寺遭此大难,寺里元气大伤,这几日闭门谢客,因此走在山道上,只有她独自一人,显得格外清净。 身后传来马车声,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经过她身旁,又突然停了下来。闻玉一抬头便瞧见南宫雅懿掀开了车帘,瞧她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主动同她打了个招呼:“姑娘是要去哪儿?”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