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起来。 将那只嬉笑的乌鸦远远甩在背后。 乌鸦没继续追,扑棱棱在原处盘旋,整片天空回荡着它奇特的笑声:呱啊!苦啊!呱啊!丧啊! 这笑声听得林宝珠心里一阵发慌,某种预感呼之欲出,她当即往马臀上用力抽了一鞭。 遂令马跑得更快了。 一路飞跑至村长刘顺的家门口,不等马完全站定,她一把解开绳索从马背上滚落下地,随即摇摇晃晃站起身,跑到门前用力拍了两下:“村长,开开门!我是林宝珠!村长!开开……” 话还没说完,那扇门忽地吱嘎一声滑了开来,原是没有关严。 林宝珠见状愣了愣。 继而正要将门完全推开,一眼瞥见里头情形,她脸色煞白,手僵在门上半晌没动。 回来时见到村外那条河里的情形时,她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却没想到眼前的现实比她预感的更为糟糕。 村长家的小院里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人。 每一个都是林宝珠离村前都还生龙活虎的人。 每个人眼睛睁得很大,好似在期盼地朝门口看着,不知在盼着什么人到来。 每个人脸色发青,青里泛着死沉沉的灰。 每个人全身长满了蚕豆大小的血色脓包。 有的人脸上的脓包破了,血流了满面,他们用手紧捂着脸,嘴和眼睛一样睁得很大,巨大的肿块遍布他们舌头和咽喉,那些东西堵住了他们最后一口呼吸,令他们口鼻中渗出黑色的唾液,与脓疮里破溃而出的血混淆在一起,在那一张张死于窒息的青灰色面孔上,平添着一道道格外诡异的艳色。 “晦气!晦气!晦气!”骤然映入眼里的尸体让林大疯子再次失去了理智,在马背上哭着尖叫。 叫声遥遥引来那只人面鸦粗噶的笑:“呱啊!死啊!丧啊!” 林宝珠嘭地下阖上了门。 在林大疯子的尖叫声又一次响起时一把捂住她的嘴,随即翻身上马,哔哔吹着哨子将马往村子最西面的角落深处匆匆撵去。 一口气跑到古墓处,腿上的伤已疼得林宝珠两眼发黑。 剧烈颠簸将她腿上那道在水坑里被刮出的伤裂出更长一道口子,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隐隐有了溃烂的趋势。 但她毫无心思去理会,一路而来,她所见到的一切令她意识到这村里的情况到底有多糟。 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她都能看到几具尸体,那种肤色青灰,脸上身上长满了血色脓包,眼里带着对死亡的仓惶和不可置信的尸体。 那些尸体仿佛是阎王一路漫步在这个村子里的足迹。 仅仅一天一夜,这个村的所有生气竟就被如此轻易地吞没殆尽。 勒停马,林宝珠强忍着疼痛带来的眩晕将挣扎不已的林大疯子拖下马背,再用哨子将马催离,然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林大疯子拖进了古墓隐在山岩间那道石门。 林大疯子的执拗脾气比石头还硬。 即便脑子混乱着,她仍在林宝珠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后,一遍遍对着林宝珠机械道:“回去!你跟我一起回去!回去!” 林宝珠没理。 也压根理不动。 她全部的力气都耗在了同林大疯子体重的较量上,直至将她拖进墓道。 墓室的甬道像人间通往地府的阶梯,随着一步步往下踏入,光亮和雨丝旋即被隔绝在两人身后。 不知是这样的黑暗,还是四周突然而至的静谧,林大疯子喋喋不休的话音和全身抗拒的挣扎,终于在墓室空洞的回音中渐缓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林宝珠一头栽倒在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