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都能被你赶上,偏偏最后又能全身而退。诶,你怎么喝这个?”他这才注意到燕三郎杯里的豆汁。 “伤没好,转成了病,得养一段时间。”燕三郎耸了耸肩,“还得戒酒戒气。” 端方哦了一声,看看他,再看看千岁,忽然笑得饶有深意:“那你要戒的东西不少呢。” 少年赶紧掉转了话题:“梅峰长近来如何?” 端方的师傅是梅晶,拢沙宗韵秀峰峰长。 端方抿一口酒,深叹一口气:“恩师已然仙去。” 燕三郎微微动容:“何时之事!” “四十天前。”端方摇头,“也即是我出发前十日。” “上一次到她,梅峰长还是精神矍烁。” 听燕三郎这么说,千岁忍不住笑了,但举杯掩住了这个表情。当年在杨衡西等人面前,梅晶何止是精神矍烁,简直便是专横跋扈好么? “那是好多年前了。”端方苦笑,“她的旧伤五年前发作,连掌教亲来看过,都说无药可医,只能慢慢将养。这么拖着耗着,人的精气神都耗没了,夜里还时常惊叫流泪,去世时骨瘦如柴,从前风采半点儿都没留下。” 燕三郎敬他一杯,肃容道:“节哀。” 端方仰脖喝了,两人脸上都是不胜唏嘘。 千岁冷眼旁观,撇了撇嘴,只觉这两个家伙都是一样虚伪。明明一个对梅晶压根儿没有好感,另一个则干脆就是弄死梅晶的凶手。 他俩坐在一起缅怀死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再说梅晶,作为韵秀峰的峰长、拢沙宗的顶尖高手之一,既不是慷慨赴死,也非寿终正寝,结局竟是这般地不体面。 柳肇庆那老头子,真是九泉之下都要笑醒了。 燕三郎这才关心道:“梅仙子既然仙去,那么峰长之位……?” 他和千岁从前就知道,端方对这个位子志在必得。花了这么多精力、耗了这么长时间,他怎会容许峰长之位落在别人手里? 只是不知拢沙宗会不会顺他的意? “峰长之位,自是有德者居之。”端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却不再多言。 燕三郎哦了一声,也识趣地没有多问。看这人模样,把握很大。 现烤的鸭子也已经呈了上来,灯光下表皮闪着金红的光泽,格外诱人。大抵天下的烤鸭都是一样的吃法,鸭皮用果木烤得酥脆,片成薄片,招大葱一起入卷蘸甜酱。 这千想苑能脱颖而出,果然有独到之处。伙计更是宣称,千想苑的鸭子秋天吃饱了河上漂浮的桂花,因此肉质格外鲜嫩。 铎国多水乡,这里的人就喜欢变着法儿吃鸭子。 所谓鸭肉里的花香,千岁是没吃出来,但那鸭皮烤得入口即化,一点儿都不腻味,的确很见功力。 她说自己能干掉三只鸭子,那绝非虚言。 千岁满足地叹口气,才问端方:“你们怎么到安涞城了?今午在望江楼拍下减龄契约那女子是你的同伴罢?和柱国抢着竞价呢。” “她叫裘娇娇,三年前刚被提拔为知事堂的长老。唔,知事堂历来主持各峰弟子们的考核。” “那可是大权在握啊。”千岁笑道,“油水好足,还能到处听人奉承。喔哟,怪不得有钱拍下减龄契约。” 她这纯属红口白牙,张嘴就来,让端方都没法接话儿了。 他摸了摸鼻子,左顾右盼一下,才压低了声音,“其实,我这一趟西行是陪着她来的。” “哦?”千岁胡说八道,“她专门来竞拍这份契约?” 当然不可能了,拍个契约用得着端方跟随么? “非也。”端方摇头,“她是为宣国殿中侍御史布吉伦而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