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和千岁互视一眼。 隐龙湖横跨千里,但形状狭长,才得了这个名字,其中最狭窄的部分是可以乘船渡过的,这也是许多难民首先会选择的逃亡路线。 花婆子小声道:“去年暴雨过后,埠头就坏了,但到处都忙着打仗,没人修理,也不走船了。” 所以走到湖边的人们想要逃出境外,只能顺着湖往北走,这就很大概率会经过座落在大湖最东侧的青岩村。 曲云河森然道:“你们吃了七八十人?” “没、没有那么多。”花婆子赶紧摆手,用完好的那一只,“结伴上门的人数多了,我们不会动手。” 千岁轻嗤一声:“狡猾。” 面对人数众多的情况,青岩村人宁可不放过不杀,也绝不敢走漏吃人越货的秘密。 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难民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躲得了兵灾,却逃不过人患,最后居然在这看似纯朴的小村子里丢了性命,沉作隐龙湖里的白骨。 白猫突然溜到厨角的一个篮子边上,伸爪翻动,一边对燕三郎喵喵叫。花婆子将篮子丢在这里,也不见得重视,但千岁有了发现。 “有东西?”燕三郎走了过来,见白猫从里面叼出一枚黑黝黝的指环。 他一伸手,猫儿就把指环放到他掌心。 燕三郎抚了抚猫脑袋,才将这东西掂了两下。 铁铸的,有点儿份量,拿在手里像个顶针。 这一幕,看得立在边上的曲云河眼皮跳个不停。 不过当事人毫无自觉,燕三郎拿起指环对着光源仔细端详:“戒身有字。” 戒指样式简洁,基本上就是个铁环,但表面上镌有小字,还隐现一抹朱红。 笔划比发丝还细,连燕三郎的眼力都看不清字迹,也不知千岁是怎么发现它的。 燕三郎左顾右盼,而后将戒指按到了炉灰里,再拿着它去灰墙上碾了一圈。 戒圈上的字,于是印到了墙面上: 昌隆靖盛。 这四字还有边框,配以花纹。 曲云河豁然站起,指着戒指道:“这是哪来的?” 他面色肃然,连站在一边的小夫妻都觉出他的凝重,花婆子更是小心翼翼:“两年前,有两人到我家过夜,留下来的。” “什么人,多大年纪?” “我不知道他们身份。”花婆子苦笑,“年纪就和你们差不多,也是一个男人带一个少年,都是浑身带伤。那男人对少年很是恭敬,有水有食都让他先吃。但我问过了,他们后头没人跟着。” 曲云河凝目:“身后怎么处理?” 花婆子也听出不妙,却还得硬着头皮往隐龙湖的方向一指:“倒了。” 倒进湖里,那就是找不着了。 曲云河正要开声,院门突然被敲响,笃笃笃,紧接着有个男人唤道:“花婆子,花婆子!” 花婆子大喜,放声大呼:“救命,快进来救我!” 可是门外人恍若未闻,依旧咣咣敲门。 花婆子立刻想起这两人先前所说的,别人听不见她的呼喊,但她不气馁:“放了我,你们才能安全离开。” 她大声道:“你们走出我家一步,就会、就会被围攻。”外头的敲门声让她越想越有底气,声音也宏亮了。 年轻妻子啐她一口:“天理昭彰,你们不得好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