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夜长梦多。燕三郎总觉得柳沛县不是那么太平,银子还是要尽早入袋为安。为此,少得一点也没关系。 千岁嘲笑他胆子小,他也不以为意。 管事擦了擦冷汗,递过一面小银牌,只有二指宽,锻得很薄,上面镌着“衡西”两字:“姑娘今后再有这样的好药,莫忘到衡西商会来,一定给您开个好价。若是看中甚心水货物,凭这银牌子就能实惠不少……” 千岁听完了场面话,把牌子一收就走了。管事送到她门口,眼巴巴见她消失在拐角,还怅然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这绝色佳丽一转身就溜进了商会的副楼。 …… 又过些时日,天气越来越热。 燕三郎照例休了一日,第二天再到商会,却觉气氛凝重,他遇见马掌柜时打了声招呼,从前对方都能给个笑容,这回却拉长了脸迳直从他身边走过去,仿佛没看见燕三郎。 跟在马掌柜后面的管事,更是战战兢兢。 不怒自威的马掌柜,燕三郎还是头一次见到。此外无论主楼副楼,大伙儿都是低头走路,连闲聊交谈都很少。 账房里,也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燕三郎听见徐管事对另一个账房先生道:“抚恤簿子出来没,上头催得紧。” 抚恤,就代表了伤残或者牺牲。 衡西商号旗下有十三支商队,那些汉子翻山越岭,干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活计,自然不如城民安稳。但三大湖附近实不如梁国北部那么混乱,车队走上三、四趟,有几人受伤还属正常范围。 这种零账一般都走燕三郎这里,为什么今回还专门做了个抚恤簿本? 巳时,徐管事实在憋不住了,溜去楼梯后头的杂物间抽袋旱烟。可是烟丝刚点上,身后就有人出声:“徐管事。” 徐管事吓得手一抖,烟袋都要掉地上。 幸好那人稳稳抓住铜杆,给他递了回来。 徐管事也看清来人,松口气的同时瞪眼微怒:“小兔崽子,你想吓死我!”上工的时候不得抽烟,平时东家睁一眼闭一眼,现在他们心情不好,他可不想撞人手里。 “商会出了什么事?”燕三郎压低声音,“我就休工一天,回来怎么都如临大敌?” “可不就是如临大敌?”徐管事走到房间外头看两眼,没人,这才回来凑近他道,“自高头岭、中城返回的两支队伍被半道截杀。”他深深吸了口气,“货物都被截走,人也差不多给杀完了,从领队、队员到贵客,合计九十六人,只逃回来不到十人。” 燕三郎吃了一惊,就连在楼上假寐的白猫都微微睁眼。 临近春拍,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 “凶手抓到没?” “没呢,据说是半夜里偷袭,对方脸上蒙着巾子,还有妖兽参战。”徐管事叹气,“已经报官了,但想来也没甚大用,敌人准备周全。” 燕三郎小声道:“那可是两个车队的货物,来去带出的动静不小,一路上都没人看见么?” 十几辆大车行走,阵仗可不小。总要经过村落吧,乡镇吧?那里的百姓又不是死的,总会有目击者。 徐管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刚听到消息时光顾着吃惊了,远不如这孩子心细至此。 他声音细若蚊蚋:“这两支队伍都是去迎接和护送参加拍卖会的贵客,重要的是人,货物反而没几车。包括中城城主的两个儿子和几位身份显赫的权贵都死在截杀里了,闹得几位东家焦头烂额。” 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徐管事扯着燕三郎出去了。 抚恤和各项赔款成了账房的重中之重,大伙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