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到那时,谁还顾得上处置平阳王?就算要处置,那也是等到新帝登基之后了。 “这是弑君杀头的大罪,你有把握全身而退?”江水平有些被顾悯说服,但仍有些担忧。 顾悯垂眸,眼里的狠决尽皆隐没,面上一片淡然,道:“这你无需担心,我自有保命的法子。” 江水平跟在平阳王身边多年,对顾悯这个平阳王义子的身世多少也有点耳闻,老王爷在被锦衣卫抓走之前,要他一切听命于顾悯行事,那想必对顾悯是十万个放心。 江水平喃喃道:“皇帝一死,京城可就要大乱了。” 顾悯放在桌上的手,一点点攥成拳捏紧,直到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冷笑道:“要的,就是越乱越好。” — 戌时末,顾悯在自己宫里沐浴完,乘轿到了永乐宫。 永乐宫正殿前的廊檐底下挂了一排宫灯,将宫门前照得亮如白昼。 万忠全立在门口倚着一根大红柱子,拿拂尘掩面打了个呵欠,似乎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时辰,一见到顾悯出现,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了过去。 “顾常侍,得罪了,咱家得先搜一下您的身。” 顾悯自觉地展开双臂,点头道:“我懂,这是规矩。” 万忠全简单地在顾悯身上从头到脚拍了一遍,没摸到什么硬物便收回了手,“好了,顾常侍您请进吧,皇上在里面等您多时了。” 顾悯往万忠全手里塞了张银票,“多谢万公公。” “顾常侍言重了,”万忠全笑眯眯地把银票收了,奉承顾悯道,“您正得圣眷,以后咱家还要多仰仗您的关照呢!” 顾悯淡淡笑过,走进了永乐宫内殿。 大殿里也是红烛高照,火光通明,烛芯燃烧不时发出阵阵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龙涎香的味道。 小皇帝半躺在一张紫檀镂空雕花贵妃榻上,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手里的话本。 他应该也是刚沐浴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绛红色寝衣,能看出薄衣下起伏的曲线骨感纤瘦;墨发未干,并未束起,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有几缕滑落到身前,给他平添了几分慵懒。 跳跃的烛火,映照在小皇帝脸上,一袭红衣衬得小皇帝更加肤白如玉,眉目如画,有种雌雄莫辨的昳丽。 顾悯不着痕迹地打量完沈映,本欲移开视线,猝不及防又被红衣下的一抹白吸引住了目光。 小皇帝沐浴完贪凉没穿鞋袜,双脚随意地搭在卧榻边缘,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脚趾圆润,脚背白嫩,脚踝纤细,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无一丝瑕疵。 不愧是倾尽天下人的供养,养出来的少年天子。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副好皮囊,里面藏的却是腐肉烂泥。 顾悯闭目定了定心神,走到贵妃榻前给皇帝请安:“请皇上圣躬安。” 沈映听到顾悯的声音,放下手里的话本册子,对着顾悯灿然一笑,指着旁边的一张圆桌,道:“朕安。你来了君恕,坐罢。” 君恕,是顾悯的表字。 顾悯谢恩坐下,沈映也从贵妃榻上起身坐到顾悯对面,抬手对立在一旁伺候的朔玉吩咐道:“朔玉,拿酒过来。” 朔玉出去了一趟,很快便端着一个托盘回来,托盘里放着两个青瓷酒壶和两个色泽通透的碧玉杯。 朔玉将两壶酒分别放在顾悯和沈映的手侧,又给两人的酒杯里倒满酒。 沈映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朝顾悯笑着说:“今夜还长,君恕先陪朕喝两杯,这是北凉进贡来的玉寒香,你品品看滋味如何。” 顾悯低头扫了眼酒杯,酒水荡漾在碧玉杯里,清澈见底,再抬头看小皇帝,眸光镇定,笑容里并无破绽可寻。 唯一的疑点就是酒是从两个酒壶里倒出来的,为何要多此一举? 沈映见顾悯没有要端起酒杯的意思,笑容逐渐收敛,冷不丁地将酒杯拍在桌上,不悦地道:“怎么?你不愿意陪朕饮酒?” “臣不敢。”顾悯看着沈映肃然道,“臣只是想起来一件事,皇上饮酒前,谨慎起见,是否得先着人试毒?” 沈映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下,可以啊乱臣贼子,心眼儿还挺多。 不过只是迷.药,不是毒药,就算让人试毒也无妨。 于是沈映便朝朔玉使了个眼色,放下酒杯,慢条斯理道:“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提醒朕了,是该先试下毒,绝不能给某些乱臣贼子一丝谋害朕的机会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