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却道:去了也是给殿下添乱。 父亲从外间走来,闻声而笑:去了也好,教她学一学殿下的气度,没事就知道傻玩,照我的意思就随我习武,脑子笨些还可以用拳头说话。 国公爷想多了,女儿家还是温柔些好,澜儿可不笨,前日过来还在数豆子呢,从一数到一百,不笨了。公主笑得纯澈,听不出到底是夸赞还是说笑。 她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心中正觉开心,忽而一声惊雷轰隆地闪过,母亲的脸色陡然变了。 父亲也是,脸颊上青筋乍现,就像盯着仇人般看着她:逆女,是你、是你毁了国公府、是你毁了我一生清名,该死的是你 不是、是、父亲、我 话未曾说完,父亲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使劲掐着,吓得她挣扎着逃开,可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她又死了吗? 混沌的雾霾散开了,却见长公主坐在榻前,妆容素雅,她浑浑噩噩道: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你落了雨不肯回府,怎地,这么快就忘了?长公主淡笑,细指抚过她的眉眼,澜儿,她让你在等你便等,你怎地这般傻气,等你回府,国公夫人必然罚你跪祠堂。 长公主温柔如旧,还是一副谦和的模样,她翻过身子就想起来,动什么呢,高热还没退,动来动去又不乖。 还是一场梦,她阖眸闭上眼睛,心口忽而疼得厉害。 活在锦绣富贵堆里,竟落得这副凄楚,她无端笑了笑,肺腑忽而一阵痒,捂唇轻轻咳嗽几声。 眼前长公主的相貌也变得重影,梦与现实竟都分不清了。 唇角扯出讽刺的笑,阖眸不愿去见殿下。 睡了就不想醒过来,急坏了伺候明姝的婢女,匆忙去请大夫。 大夫诊脉后,未曾说什么,只开了药,喝药就能好。 长公主回府的时候,明姝依旧没有醒,躺在榻上,浑身冷汗叠出,药也灌不进去。 屋内憋闷,药味刺鼻。 秦棠溪见到榻上梦呓的明姝后晓得她是因为今日之故落了心病,婢女不断拿帕子给她擦着汗。 明灯的灯火更显得明姝脸色苍白,唇角颤动,就像是染了大病,小小的身子陷进锦被里,看得她心口一揪。 明姝一病,她再度感受到了恐慌,忙吩咐道:去将赵老夫人请来。 榻上的人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安静下来,她立即捕捉到,附耳在小姑娘说道:澜儿,你想见祖母吗?父亲母亲不在了,还有祖母在呢,她那么疼你,你不想见一见吗? 小姑娘骤然就安静下来,唇角虽说失了血色,倒也缓缓平稳,没有再说梦话了。 秦棠溪缓缓松了一口气,老夫人过来该如何启唇,告诉她赵澜死了,在明姝身上还魂了? 这么荒唐的事,恐不会有人相信。 卧房里的灯点了一夜,翌日清晨,公主府管事赵绘去宫里告假。 小皇帝刚起没多久,闻言也是一阵诧异,长公主是哪里不舒服吗? 赵绘面见皇帝不敢抬眸,谨慎道:长公主只道近来江淮不安全,贼寇出没,望陛下今日速出决断。 江淮贼寇早就出没,为何今日要提?皇帝感觉不对劲,总觉得阿姐就是故意给她难堪。 赵绘却道:殿下说并非是故意让陛下为难,而是今年人多,隐有什么组织在暗中行动,若再不处置,只怕会似雪球般越滚越大。 皇帝这才释怀,好,朕今日必出决断。 赵绘叩首行礼,徐徐退出殿宇。 早朝上,皇帝先提起这么一句话,下面人就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些老臣,更是踊跃说话。 江淮是楚襄王的老巢,死而复生,怕是不易铲除。 皇帝未曾听闻楚襄王,便道:楚襄王又是何人? 荣昌侯想找些存在感,便主动迈出几步,同陛下解释楚襄王谋反一事,又怎样被高宗剿灭,却一句不提信国公。 康平口直心快,少不得掺和一句:侯爷怎地不提是谁人解了洛阳之困? 叛臣不足以千古留名。荣昌侯讽刺一句。 康平冷笑:没有这个叛臣,你也活不到今日。倒是这个叛臣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享受今日国丈荣耀。 荣昌侯脸色铁青,张口便道:康平县主这是为叛臣鸣不平? 错了,我只是在说清旧事,当年是信国公数日不眠,解了洛阳之困。康平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皇帝这才明白两人相争的源头是什么,从中说和道:逆臣秦铮的老巢,就更该去铲除,卿家可有建议想法,都说一说。康平县主方才这么大声音,想来是有话要说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