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摇我的手,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啊?” 每断一次句,萧逸就晃一下我的手,眼巴巴地盯着我。我不置可否。 “小助理,我现在好像真的穷了。还连累你,你能不能别离开我,我一定好好挣钱。” 倒有点像在可怜巴巴地撒娇,我发现萧逸过了叁十岁并没有成熟,反而更像某种犬科类动物,动不动就摇着尾巴过来。 做人要看开一点,做错了事终究得接受惩罚,萧逸人能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钱嘛,千金散尽还复来。以后绝对遵纪守法搞钱,一定一定。 “也没穷到那种程度,少给我装可怜。”我旋出润唇膏给他抹,“闭上嘴巴,要真是倾家荡产我才不捞你,让你呆在里面发烂发臭。” “真不臭!”还没涂完润唇膏,萧逸就贴过来,抱着我埋头在我侧颈处蹭,“你闻一闻,我特意洗干净才出来的,怕你嫌弃。” 我被他弄得脖子发痒,又推不开,只能任由他继续抱着。 “对了,我刚进来的时候你失神在想什么呢?” “想过去,最开始的过去。” 我给他简单讲了下高中晚上的11盏灯。经历完这种程度的风浪,内心对于萧逸不记得我的介怀已经放下了。 “小助理——”萧逸听完脸上的神色有些难过,他犹豫了好久才再度开口,“我如果告诉你,我忘记你不是因为我没有记住,而是因为暂时性失忆,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扯淡?” “?你电影演多了?” “是真的,我家里还留着当年的诊断病例。”他看着我,表情严肃,“你记不记得以前我总是和你说头疼?你老以为我装可怜,其实是后遗症。” “我十八岁那年的事故,除了身体损伤,还造成轻微的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导致失忆,我不记得事故前两周内发生的事,怎么都想不起来,一想就犯头疼。” 在那场事故中,萧逸流失的不仅是身体里的血液,不仅是他曾经骄傲的梦想。有些记忆也一点点随着他流淌出去的血液,永远地流失了,永远都没办法再记起。 而我偏偏,就在那些记忆里。 “那时我在医院,以为没有多大关系,因为疼后来干脆也不再尝试回忆。可是我不知道,原来我失去的,会是这么重要的人。小学妹,你能原谅我吗?” 我愣愣地望着萧逸,大脑努力接受如此戏剧化的解释。虽然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可生活也不至于这么离奇吧。 “我不是故意不记得你的。我们错过了十二年,中间还对你做了好多错事……现在我还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吗?” 萧逸又问我一遍。 “其实你不想再看到我,我也能接受的。因为我确实承担不起你的爱,我只是命好,能够再次遇见你。” “上天在我十八岁那年夺走了梦想,又在我二十叁岁那年送来了你。我不是指你是礼物,我是觉得自己太过幸运。可我二十叁岁的时候还不懂珍惜,那个时候我真的,不太想好好活……” “一个人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是不是挺可怕的?” 他看着我。 我撇过头:“萧逸,我们回家吧,给你跨火盆去晦气。” “你刚说什么?” 怎么暂时性失忆现在还能发作吗?我困惑地重复了一遍:“跨火盆去晦气啊。” “不是,回家那句。” “怎么了?” “你原话是什么?”他非常执着地盯着我。 “……萧逸,我们回家?” “嗯,我们回家。” 他跟着我重复了一遍,两只手都紧紧握上来,轻轻亲了一下我的额角。 时代的洪流裹挟,我们身不由己。命运的风云翻覆,我们无从预判。 无尽车流中我们疾驰前行,雪花纷纷扬扬飘飘停停,我与萧逸靠在一起,等待着那个冬天一点点被春天暖化。 ——全文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