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子弟而已。 这个四皇子,就是皇宫里派出来的说客,只要谢琢能改口放弃修史这件事,他的生命安全和日后的生活依旧能得到保障,不过显然,走仕途就是不可能的了。 谢琢已经成了大半个大夏官场的眼中钉肉中刺,从他流露出要修史这个念头开始,他就再也不可能被接纳。 四皇子自认为暗示得已经足够明显,也足够诚恳,谢饮玉曾经名动京华,少有才名,绝不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甚至他觉得,其实在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对方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 但事实上,对于此行能否圆满功成,四皇子心里也很没底。 和聪明人对话是很容易没错,不过聪明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就很难说服他改变主意。 谢琢……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呢? 谢饮玉自从进门后就一直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四皇子说完了这套话才有心情掂起茶盏,不着痕迹地细细打量这位京城芝桂。 放在往日,他可是没这个机会进入谢三郎君的文宴的。 世家清贵傲气,皇室在发迹前,也不过是一个中末流的小世家,就连递上拜帖给谢家子弟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就算是一跃成为了皇族,也离不开这些大家族的支持,因此要说皇室的骨头在世家面前有多么硬,那还真没有。 于是这就造成了一个极其奇怪的现象,皇室子弟们既自卑又傲慢,恨不得时时刻刻张扬自己高贵的身份、标榜自己的地位至高无上,又不由自主地想要融入世家的圈子里跟他们一起玩,这种扭曲割裂的情况落在聪明人眼里显得异常可笑。 四皇子曾经也不是没想过结交这些世家子弟,可惜他本人资质并不怎么出众,在谢饮玉最为风光的那几年,顶头皇位上坐着的还是他的伯父,他也只是一个亲王的儿子,这样的身份想去参加谢三郎的文宴自然不太可能,还是当时的太子——也就是他的堂兄偶然听说此事,给了他一个同行的机会。 太子,虽然也是皇室子弟,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再威风的世家也会给未来的天下之主足够的面子。 于是他就在这样跟随着太子,见到了被簇拥在一群鲜衣怒马清俊郎君中的谢饮玉。 世上珠玉,京城芝桂,谢饮玉不能说有多么容色出众,可是每个人在进入此地,第一眼都只会看见他。 或许是周围人隐约以他为首的坐位?又或许是他身旁的郎君公子们都有非凡的风雅仪态?也可能是他位居其中,却如同身居冰雪世界,身旁的人再怎么使尽浑身解数试图换来他全身心的投入,也只能得到仿似出神的微微一笑。 他们走进来时,坐在谢饮玉旁边的几位郎君正在博戏,输了的那一个不以为意地大笑着站起来,随手摘下发冠,解开身上累赘束缚的深衣,露出雪白宽松的中衣,这行为非常不雅,因为他做得坦然优雅,加之时下风尚肆意开放,周围人只是笑嘻嘻地叫好起哄,一边呼喝童儿抱来琴琶,调音预备奏乐。 时值深秋,天气已经转凉,场中的郎君身长玉立,失去发冠束缚的长发如墨瀑委顿,白衣胜雪,他握着佩剑随手挽了两个剑花,剑眉星目,意气风发,尽管仪态不甚雅,却透着超拔天地的潇洒气度。 被簇拥的谢饮玉无奈地笑了起来,朝场中的输家招招手:“凤子,天色骤冷,莫要如此妄为。” 被招呼了的人乖乖地走过去,谢饮玉解下自己肩头的大氅披在他身上,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周围的人顿时大笑起来,有人还大声应和:“凤子凤子,你以后莫叫凤子了,改名叫鹤子罢!” 被嘲笑了一顿的人也不生气,扯着大氅挥剑起舞,真如一只白鹤飞下九重天,姿态昂扬,舞姿典雅高贵,折腰如松遇雪,旋舞如风猎猎,挥袖如鹤高飞,手中剑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