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太冷了,以至于她的身子都被冻的一直瑟瑟发抖。孟秋成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如同白蜡,唇瓣也变得毫无血色。同样也因为寒冷,身子还在不住发颤。 等火生好了,茅草屋也亮堂起来,二人才觉得有了一丝暖意。 孟秋成侧靠在墙边,一点力气都没有。 锦汐扶着她趴在石床上,你的伤口需要立刻包扎。 孟秋成点点头,所幸这箭上没有毒,我的腰间带着伤药,就劳烦美人替我上药了。 锦汐没有回答,只是从她腰中摸出了伤药,脸上不由一阵燥红。即便知道她和自己一样,也是女子之身,心里却还存了几分羞怯感。因为她从未这样看过一个女人,心底还是有些紧张。 她小心翼翼的将孟秋成的外袍脱下后,脸颊已经红了一片。 等脱下内里的一件全是血迹白色长衫,那份羞怯感便荡然无存了。 这人的后背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背骨分明。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像猛兽一般正张着大口,映入眼底。那一箭是新伤,可那后背上其他地方的疤痕,比这箭伤更加可怖。 锦汐伸手在那疤痕上轻轻触碰,那一道道就像蜈蚣一样的旧疤痕,着实刺痛了她的眼睛。 感觉到身后人似有停顿,孟秋成趴在石床上,笑道,这些伤都是以前偷看女人洗澡的时候,被人发现留下来的。 锦汐叹息摇头,你的嘴巴里难道就说不出一句正经话吗? 正经,我现在不知道多正经。其实这些伤有些是小时候自己顽皮留下的,还有些是练功留下的。那时候师父常说功夫不是一日练成的,所以我就要加倍努力,好好练习。记得有一次晚上偷偷出来练功,结果遇到了山中野狼,肩头的咬痕就是这么来的。好在没有咬穿筋骨,否则我这条胳膊就废了。 锦汐将轻轻药撒在伤口处问道,那这后背上的几条呢? 那是后来师父仙逝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身无所长,为了活下去,我只能混迹在市井之中。所以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没少做,被抓到了,就是一顿毒打。 那也不至于打成这样,你难道不会跑吗? 孟秋成沉默了良久,声音蓦地低了下去,明明是我不对,挨打也没有错。如果我偷了东西,还不认错,岂不是和那些真小偷没有区别了。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打你? 呵呵,打的多了,我这皮就越发厚了。你看现在,这一箭都射不穿我。 她说的轻松,可锦汐心头却微微泛酸。她们似有太多的同病相怜,可又有着天然之别,至少,她只苦在心里,而这女人苦在了身心之上。 她虽然整天胡言乱语,可她敢于承担错误,仅是这一点,就胜过天下间,无数自命清高的男子。 上好药,替她将衣物穿好,锦汐才发现自己也紧张的满头大汗。 稍稍松了口气,就坐在了石床边。 孟秋成侧躺在石床上,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我冷! 锦汐环顾一圈,别说被子了,连稻草都没有。复又起身,往面前的火堆舔了些干柴火。 现在好些没? 孟秋成还是委屈巴巴的小声念叨着,好冷,大抵是流了太多血,现在我这身子还冷冰冰的呢!要不然,你上来陪我一起睡吧! 锦汐皱眉犹豫。 我不碰你,你就睡我身边,好歹还能替我挡挡风。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个病人,你就不能照顾一下病人的感受么? 锦汐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床上受伤的人,到底这条命是她救的,也该为她做些什么。心中多有不愿,可还是躺了上去,背对着孟秋成。 身后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得逞笑意,小声道,以前害怕的睡不着的时候,母亲就会拍着我的肩膀,给我唱歌。印象中,母亲对我极好,总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 锦汐听着她说这些话,心头越发酸涩。这人面上看着对什么都不在意,又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可她的内心比谁都孤独吧。 这一刻,她算是明白了凤三说的话,她算是明白了一个人活着,心中却已经悲凉满疮。那些于她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让她在这样岁月里孤独坚持的支撑。 她闭上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身后人说着说着,小声哼唱起来。 皑皑白雪,春归不远。嘤嘤啼声,人世添。寥寥山河,家归不远。喃喃啼声,人世间。暮暮垂年,尘归不远。恹恹啼声,人世悲 月华若霜,风若狂。孟秋成含笑的眸子中忽的落就下一滴眼泪。 身前人累了整晚在她的低声吟唱中渐渐沉睡,孟秋成这才伸手放在她腰间,努力挪动身子,紧紧贴在她身后。这世间如果还有什么值得她拼了命去守护的,大抵也就是那儿时山间留下的一份至暖了。 阳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