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小炉子中烤着红薯栗子等小零嘴,房间散发着暖融融的甜香味,隔壁传来隐隐约约的笑闹声和哗啦啦打牌的声音,傅景胤看着低头哄着孩子的云初,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在他的印象里,过年就是穿了沉重累赘的华贵衣裳,随着各位兄嫂姐姐等人一同进宫朝贺,年夜饭就是一大桌子冷冰冰的饭菜,守岁就是看着宫娥们载歌载舞,还有黑暗的天空上放着各种璀璨的烟花…… 连那烟花都是冷的。 傅景胤默默地看着炉中的火苗,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慵懒惬意。 云初哄得两个孩子睡踏实了,抬头见傅景胤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便提起茶壶,给他面前的茶杯添了些热水。 傅景胤回过神来,才发觉他已经半天没说过话了,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便捡了根木柴,去拨火中的栗子。 云初见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好笑,拿起火钳子夹了几颗栗子出来。 “这栗子不是定阳产的,是我家……我家北方亲戚寄过来的,跟这边的栗子味道不一样,景公子你尝尝,小心烫。” 傅景胤闻言微怔,云初说是北方,可定阳再往北就是京城,他就是京城的人,哪里不知道京城的栗子是什么样。 她说的北方亲戚,估计就是海家从黑水城寄过来的。 傅景胤吹了吹栗子外头的黑灰,可那栗子又小又烫,他不会剥,只好重新放下。 云初见他指尖都沾上了灰,便抽出帕子递给他,自己则捡了栗子,用炉子旁的粗布垫着,擦干了上面的炉灰,再隔着布捏开,栗子的香甜味顿时散开来。 云初把剥好的栗子肉放在茶托上,推给傅景胤。 傅景胤笑笑,说道:“看我连个栗子都剥不好,让你看笑话了。” 云初头也不抬地继续剥栗子,说道:“这有什么的,我以前也不会,学几次就会了。” 她说得轻巧,傅景胤却只觉得心里一沉。 他看着云初娴熟的动作,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看你跟宋家人……似乎不太像。” 云初手中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看傅景胤。 这两个多月的接触下来,云初看得出来,傅景胤是个聪明人,她和宋家人太过不同,之前她设计的说辞瞒得过旁人,却不容易瞒过他。 只是顿了顿,她低下头,继续剥着栗子。 “哪里不像呢?是因为我说的是官话吗?” 傅景胤不置可否。 云初见他不回答,便语气轻松地说道:“也难怪你这么想,我从小身体不好,我爹娘他们到处求医问药,却一直治不好,有一年我病得快死了,正好遇到了一个云游的老道姑,她看过我,说我需得修道或者学医,才有一条活路,我爹娘没办法,只好让我跟了那道姑走,我跟着道姑师父云游四方,这才学会了一身医术……” 看着她一本正经地编瞎话,傅景胤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定吃了很多他想象不到的苦。 “那你后来怎么嫁人了呢?”傅景胤忽然问道。 云初听了这话,眼神不由得一黯。 “这……就说来话长了。” 傅景胤似乎没看出来她不想说似的,反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左右要守岁,长夜漫漫,不如说给我听听。” 云初微怔,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这有什么好听的?你有那闲工夫,不如想想自己以后娶媳妇的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医治,傅景胤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云初之前猜测他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耽搁了亲事,看他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这次治好病以后,估计就要说亲了。 傅景胤没想到她居然扯到自己的身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娶媳妇有什么着急的?” 他是真的不急,反正以他的身份,肯定不用发愁娶不到媳妇。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