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扭头对着自己母亲比划起来,“阿娘,阿娘陪我。” “夜风寒凉,你站着干什么?”李顿下脚步,回身看她。 “叔父说明日要带我去骑马。”涵儿跑回裴朝露处,“阿娘马术也好,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叔父他伤没好,我们就驾着马慢慢走!” “叔父,我们去哪骑马?”孩子来回地比划,脸上满是欢愉。 裴朝露回神,走上前来也没说话,只冲孩子笑了笑。 “去吗?”李慕鬼使神差地开口。 “去。” “那你、也早些歇下。”李慕抑制心中激动,将孩子推给裴朝露,“我还有公务,且早点处理了。” “等等!”裴朝露突然反应过来,“阴萧若到底因何事而来?” “说了是负荆请罪来。”李慕道,“还送了些西域修元补气的良药,我丢给医官了,要是无害,存着用于军中伤痛。” “马上起事,医药粮草总需备着。” 今日,李慕的话如黄沙散盘,流云四泻,说的皆在理。裴朝露却觉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丝毫没有中心。 “估计是他让阴萧若来,想看看白马寺周遭布置,寺外三里处封珩带人警戒,原是发现了唐亭一行,伏击多日。”李慕笑了笑,“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总不见得他眼下就要和我撕破了脸。按理,不应该的。” 这话入耳,裴朝露终于定了定心。 窥视、伏击、暗杀,是李禹的手段。 只是,她没有告诉他,李禹这一刻针对的不是他,而是她。 “你若嫌门外人堵心,我让人打发了便是。” “让她跪着,跪个一夜,伤不了什么。”裴朝露话音落下,遂牵过涵儿,又道了句“早些歇息”便回房了。 李慕立在夜色中,掩口咳了两声,见她开门合门,见屋中灯亮灯熄,方返身回了内阁偏殿。 这处,半个时辰前,奉他的命令,往日王府贴身医官和僧武卒精通医理的僧人皆聚集在一起。 待他进来,空明便回禀道,“殿下,我们均已验过,此药无毒,其中成分亦是治疗哑疾的各项草药,有两味还是回纥国中的佳品麓合花籽,故而确乃良药。” “不若让小郎君试一试,左右是不伤身的。” 李慕瞧着那颗拇指大小的丹药,原是阴萧若为表诚意送来的。其实,如今她人还在寺门口,周遭都是他的人,若送毒药来,无异于自寻死路。光凭这一点,这药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阴萧若如今同李禹走在一起,同裴朝露又结怨在前,这番好心,他没法相信。 “这药你们看了半日,可辨出方子几何?能否自己研制?” “回殿下,此方繁琐,但也不是绝药。待臣等探讨些时日,当是不难的。”回话的是此间领头的王医官,片刻又道,“就是其中回纥的麓合花籽的分量需斟酌。也无妨,且着人试药便好。” 李慕坐在紫檀案桌前,转着食指上的七宝琉璃戒,默声无话,一众医官便也垂首候命,不再言语。 他没将这事告诉裴朝露,原也不为旁的,不过是不希望她心绪起伏。 这药不用,涵儿左右便不能开口说话,大抵她也习惯了。 但是,她为人母,生命里的两个孩子,芙蕖已经不在了,涵儿便是她唯一的孩子。须臾又漫长的一生,她定是想听到自己的孩子能唤她一声“阿娘”的。 但是若用了,此间尚有风险。 “空明,你去俘虏营拎两个人来。” “王、方两位医官留下候命,其他人都散了。” * 东厢房的寝房内,裴朝露也未点灯,只披衣立在廊下,被夜色掩着,往来医官匆匆过,自也无人发现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