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就此一战成名。 然诸国惊叹这位少年将军,叹他此战排兵布阵的精妙,却不知那无名的暗杀者亦是齐王殿下本人。 天下皆赞他的时候,他被司徒府中的小郡主关在门外,罚站了一整天。 “就你有本事是不是,哪国亲王统帅直入敌营的?”裴朝露关门又开门,拉着他入屋内,一盏参汤端来,厉声道,“喝!” 他就着她的手饮下,轻声哄着,“都安排好的,来回和二哥推演了数次,没有意外的……” 她轻哼,推开不理他。 “给你的聘礼啊。”半晌,他握了两回拳,松开又握起,握起又松开,搓着手心捏着汗,凑道她耳畔,“你的夫君是个保家卫国的将军了,和你阿爹一样,能护你一生。” “阿娘——”涵儿手中树枝滑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俯身捡起来。 “手腕发力。”裴朝露接过树枝,给孩子演示,“一寸长,一寸险。” 涵儿看着裴朝露手中树枝划过秋千绳索,带起一阵劲风,不由惊道,“阿娘,您也会用匕首?” 裴朝露挑眉,笑而不语。 孩子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眉眼中闪过一丝自嘲色。 也是他教的。 倒不是用来防身,彼时纯粹是好玩。 “阿娘,涵儿休息够了,再推您。”孩子比划道,继续推起绳索。 裴朝露冲他温柔地笑,阖目仰首感受难得的清风花香。 李慕踩着满地碎光轻声走来,对涵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接过绳索轻推。 她穿着粗布麻衣,盘起的发髻上只别了一支固发的木钗,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绫罗珠玉,是他在长安城中不曾见过的模样。 只是眉宇间的沉静平和,亦是他不曾见过。 李慕握在绳索上的手有些打颤,她现在要是骂他一顿,斥责他一番,痛问他一句,哪怕是像数月前哭泣一场,他觉得他都能心安些。 可是偏偏半点没有,她沉默,微笑,甚至心平气和同他商量来去事宜,他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曾经相识的人。 他连被她恨的资格都没有。 “是你?”裴朝露觉出力道不对,睁眼看见身侧人,只自己拉停绳索,下了秋千架。 “你坐吧,我带涵儿去后山骑马,不妨事。”李慕见她难得出屋子,想让她歇会,又忍不住道,“或者你去看涵儿骑马,后山风景很好……” 他不敢在她面前,却又想留她多看她一眼。 “不必了,今日的璎珞还未做完。”裴朝露上前捏了捏涵儿面庞,“好好学骑马,听叔父的话。” “叔父”二字她说的自然,李慕听得心如刀绞。 他突然想,若是当年不曾离开,他们的孩子应该比涵儿还要大些。 芙蕖,他为女儿取得名字,儿子的还没来得及想…… 六郎想要男孩还女孩? 都喜欢,反正都是你生的。要是女儿,我保护你们两个;若是个儿子,便是我们两个保护你,都很好。 李慕看着面前的孩子,有一刻失神。 “阿昙!”他伸出的手在碰到她袖角的一瞬,克制着收了回来。 裴朝露顿了顿,没回头,径直往厢房走去。 长廊遇到踏入寺门的阴氏姐妹,只莞尔见礼,擦肩而去。 “戒尘,今日樱桃能摘了吧?”说话的是阴萧若,“我带着工具,且告诉我如何摘,不伤藤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