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马车停稳,惠娘下了马车,去问话,过了会儿,就回来了,拍着肩头的雪,道,“听拉纤的脚夫说,船估计还要个把时辰才能到,娘子先坐一坐,外头冷得人打颤,等会儿再下去,免得冻着了。” 江晚芙点点头,忙把暖炉递给惠娘,让她揣着取暖,撩起车帘一角,望向外头。 他们的马车正好停在渡口对面,一眼望出去,整个渡口一览无遗,白茫茫一片,大约是因为时辰尚早,又下了雪,渡口没什么人,唯有靠拉纤吃饭的脚夫,三五围做一团,穿着单薄的破褂子,围在一起说话。 再远望去,江面一片宁静,连鸟都看不见一只,天虽冷,但江面倒是没结成连片的冰,只一些碎冰,被风吹得缓缓浮动着。 看着看着,江晚芙忽然想起,自己刚到京城的时候,那时不像现在这么冷,还算暖和,但江面上的风很大,她那时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尚不知去路如何。如今,同样是在这个渡口,情况却截然不同了。 故地重游,多少有种世事难料的感觉吧…… 看了会儿,正打算放下帘子,却忽见远处落雪卷起,一人一马从那白茫茫的雪中疾驰而来,不知为何,江晚芙忽地心头一跳,也忘了放下帘子,望着那人来的方向。 过了片刻,那马就到了跟前了,一匹矫健的黑马,浑身漆黑,眼眸温顺,额前一团白,打了个马嚏儿,缓缓停了下来。 马上下来一人,是陆则。他穿着的黑色大氅上,落满了雪,肩头帽上,吐出的气息,瞬间成了白茫茫一片,郎君翻身下马,走了几步,似乎察觉有人看他,蓦地抬起了眼,望了过去。 待看见望着他的是谁,陆则原本锐利的眼神,不自觉和缓了下来。 只见深青棉帘后,露出小娘子那张白皙的脸,鼻尖冻得有些发红,脸颊倒是雪白,眼睛也湿漉漉的,发上落了雪,也浑然不知,像是只等着主人的小猫儿似的。 陆则看得心头发软,甚至生出了种“自己匆匆出宫,一路风雪兼程赶来,都是应该”的感觉。他倒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任谁看了这一幕,大约都会忍不住心软。 陆则将缰绳丢给来接他的随从,缓步朝马车走去,走到一半,忽的瞥见什么,脚下步子一顿,抬手唤了常宁来,低声吩咐了他几句,才径直走到马车边。 隔着那厚重的帘子,两人一里一外望着彼此,江晚芙看了眼陆则肩上的雪,小声开口道,“表哥,马车里有炉子,上来取取暖吧。” 陆则应了声,绕了过去。 陆则的忽然到来,显然把惠娘几个吓得不轻,几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了,好在常宁很快过来,送了两碗滚烫的馄饨进来,又朝惠娘道,“外头有家馄饨铺,吃些热乎的,也暖暖身子。” 惠娘闻言,下意识朝自家娘子看过去,却正好看见,世子脱了大氅,盖在她家娘子的膝上,又将小案上摆着的馄饨,轻轻推过去,口中倒是一如既往的淡淡道,“小心烫。” 她家娘子也没推拒那件大氅,只是微微仰着脸,乖乖应过话,低头用勺子舀馄饨,露出截白嫩细腻的脖颈。 惠娘只是一怔,就下了马车,待那帘子落下,惠娘眼睛忽然就有点酸。 纤云一贯细心,见惠娘落在后头,忙回头看她,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忙上去,低声问,“惠娘,怎么了?” 惠娘摇摇头,面上露出个笑,“没什么。不过是觉得今日这雪,下得真不错啊。” 纤云听得云里雾里,倒也没有多问,几人去了馄饨铺,吃着热呼呼的馄饨。常宁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且跟着他家世子,走南闯北,连宣同都跟着去过,一开口,别说纤云和菱枝两个小丫鬟,就连惠娘陈管事这般见过世面的,都听得津津有味。 没多久,就一口一个“常小哥”“常小哥”了。 常宁倒是乐得和惠娘等人打好关系。他和兄长常安那个闷性子不一样,他活络得多,别看他家世子好似对什么都淡淡的,可他看得出,世子待江娘子,是真的上心。 本来世子最近手头正有个案子,是桩寡妇杀夫杀子案。那寡妇也是苦命人,是个哑巴不说,还是被买回来的,她男人不是个东西,整天打她骂她,邻居都看见过。所以,出了命案之后,大家都觉得,肯定是这寡妇杀的人。因为案情骇人,死状恐怖,又涉及杀子这种人伦,百姓议论纷纷。就连御史台,都在朝堂之上,施压要刑部立刻定案,判那寡妇秋后问斩。 这案子影响恶劣,偏证据少得出奇,那寡妇也咬死不肯承认是自己做的,世子接手后,一改往日沉稳作风,快、狠、准,查看现场、问询证人、调看证据、抓人、写案情折子……不过几日,就将这桩原本被视作铁案的案子,给推翻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