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芙便打算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嬷嬷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便把她朝陆老夫人的正房领过去了。 江晚芙提着裙摆,踏过门槛,就见老夫人靠在小榻上,见了她,便朝她伸手,态度一如既往的亲切和蔼,柔声道,“阿芙,过来。” 江晚芙过去,福了福身,给老夫人请过安,刚坐下,嬷嬷奉了茶,便恭恭敬敬退了下去,轻轻将门关上了。 陆老夫人坐起身,目光落在江晚芙身上,小娘子今日穿一袭嫩青浅碧的对襟宽袖儒衫,脖颈处的如意扣规规矩矩扣着,露出截纤细雪白的脖颈,一双手也规规矩矩摆在膝上,十指细白,青葱一样,指盖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就那样微微仰着脸,关切地望着她,眉眼干净,实在讨人喜欢极了。 陆老夫人越看,越发觉得遗憾,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倒是没作色,温声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东西要给你。” 江晚芙微微眨眼,不知是什么,倒是乖乖坐着等。 陆老夫人起身,进了内室,片刻后,就抱着个小小的匣子,出来了。 坐回榻上,陆老夫人轻轻将匣子推过去,朝江晚芙道,“这里面有两封信。一封是给你父亲的,我已在其中说清缘由,待你回去了,将信给你父亲,他定然是明白的。另一封,是给你的。” 江晚芙听得微微抬眼,有些疑惑,但倒是没问,只等陆老夫人朝下说。 果然,陆老夫人顿了顿,继续道,“你可听过延陵顾氏?” 顾这个姓氏,很常见,但前面要加上“延陵”两个字,便有些特别的含义了。江晚芙长在苏州,自然对鼎鼎有名的延陵顾氏有所耳闻,不说她,就连江父,都曾经眼巴巴携厚礼登门,只是也吃了闭门羹。 延陵顾氏可以说是天底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了。当年大梁未定,顾氏先祖便辅佐成祖,曾救成祖与危难之间数次,当时有“文顾武陆”的说法,说的就是顾氏和陆氏。 后来天下太平,顾氏先祖不恋权势,携一族归祖籍延陵,避世至今。唯有十余年前,顾氏长孙入世历练,不过十五岁,便连中三元,一举夺魁,可惜这位也是个不喜当官的主儿,没几年就辞官回乡了。 所以,民间常有言称,顾氏是乱世出,盛世隐。 因为顾氏就在延陵的缘故,还常有读书人去延陵碰运气,希望得一两句指点。不过,多是乘兴而去,失望而归。 江晚芙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阿芙听过。” 陆老夫人便点了点头,接着往下道,“府上先祖与顾氏先祖共事时,曾与他有救命之恩,如今两家虽久不来往,但旧情尚在。你回苏州后,带上幼弟,去趟顾氏。” 等陆老夫人说完,江晚芙忽然觉得,手里抱着的这小小的匣子,一下子变得很沉。 其实,陆家并没有对不起她的,陆老夫人对阿娘有养育之恩,和陆家的这门亲事,则庇护了她和阿弟多年,到如今,婚事不成了,陆老夫人依旧为她铺了后路。 两封信,一封是为她,一封是为阿弟。 江晚芙忍不住湿了眼眶,她本不想在老夫人面前掉泪的,怕老夫人看了心里伤心,老人家最忌讳多思多虑了。 可忍了片刻,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睛,她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微微抬眼,抿唇温顺一笑,小声道,“那阿芙要走了,您保重身子。” 陆老夫人也不好受,却是没说什么,只温和看着小娘子,轻轻点点头,道,“去吧,去找阿瑜,你们姐妹俩,也好好说说话。” 江晚芙又深深福了福身,才抱着匣子走了出去。 出了正房,江晚芙就把匣子给了惠娘,叫她收好,又站在屋檐下缓了缓,等瞧不出哭过的模样了,才朝陆书瑜的院子去。 陆书瑜正在院里眼巴巴等她,一见她,便远远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黏人得厉害,乖乖喊人,“表姐。” 江晚芙抿唇一笑,表姐妹两个进了屋。 其实也没有什么正事可做,陆书瑜只是粘着她,结结巴巴说着话,一口一个“表姐”,问她苏州怎么样,还说以后有机会,想去苏州看她。 这自然只是说一说,国公府是不可能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出远门的,等嫁人后,自然更不用提,谢家的规矩可不比陆家少。 但江晚芙也不泼她冷水,认认真真在纸上写下江府的地址,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