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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下)


,就发生过了。

    那时候,你也这样惊慌,难道直到现在,你都一直认为那天我只是为了作弄你吗?

    我听见陈年轻微吞咽口水的声音,他恐怕希望窗外的雨声该再喧嚣些,好使我说出的话变得含混不清,可惜天不遂他愿,雨势式微,淅零淅留,委婉得仿佛只要为我伴奏。

    你知不知道,陈年,我特别爱你;

    你自慰过吗?你自慰的时候,会想到谁呢?哥,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想着的都是谁——

    他终于忍不住,一只手仓皇伸过来,捂住我的嘴,教我不得不沉默。

    他沐浴完没多久,橙花的余香萦着他,潮湿的水汽挟着他。他终于被我置于这种境地。可他不能装傻,他从来不能敷衍我的每一句话。他说,我也非常爱你,陈醉,但不能是这种爱。

    他强作镇定的语调,使我吃吃地笑了。我探出舌尖,勾舔了一下他的手心。他的手轻微颤动一瞬,便从我唇边拿开了。假如他允许我贴近他的胸腔,就能听见一场更惊险的震荡。

    没有什么是不能的。我说。

    他叹息一声,说,你只是把一些事情搞错了。

    搞错了什么?搞错了爱?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就只剩下能看见这颗心了。我指着心口,用不能聚焦的眼睛望着陈年的方向,说,你以为我还不懂什么是爱吗?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拷问自己,就因为爱上的人是你,我不得不怀疑自己,审视自己——但就因为是你,我才比别人更确信,那是一秒钟都不能否认的爱。

    陈醉,我是你哥!陈年几乎是无措地喊出这句话。

    哥,我眼睛一眨,轻巧地唤他,我既像一个妹妹爱一个哥哥那样爱你,也像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那样爱你。

    我的坦白义无反顾,不留余地,陈年被逼至水深火热,不得不作出某种选择。退后,要伤害妹妹的心,向前,就掉进不伦的渊。

    他苦笑了声,道,你无拘无束惯了,感情就自由野蛮地生长,可生活不是艺术世界,艺术有无限可能,生活却有很多不可能,你不能跨过现实和虚幻的那道边界线。

    你真能看见那道边界线吗?我咄咄逼问,这些日子,二十多岁的兄妹一直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你说的边界又在哪儿?

    那是因为我需要照顾你,房子里只有一张床。尽管是实话,陈年的口吻却显得苍白,他说,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们只有一张床。

    可我们不是小时候了,我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清清楚楚的边界,难道创世神曾定下规则,我可以拥抱你,但不能吻你,我可以睡在你身边,但不能对你有欲望?

    陈年突然将一只手覆在我的锁骨,慢慢向下挪了寸许,停住。他说,再往下,我不能碰,这就是边界。

    我不禁嗤笑,为他固执的言语,为他指尖与我肌肤相触的痒意。我一把捉住他的手,朝领口里伸去,他触电似的挣开了。我笑起来,说,这身体的每一处,都允许你触碰。

    你不能……陈年艰难开口,你不能事事都任性,还指望我陪着你胡闹,陈醉,想想后果。

    我轻轻摇头,横过身子躺下,手臂向两旁展开,头发沿床尾散落,引力牵着我的思绪沉坠。活着,就只是一场幻觉啊,我幽幽道,哥,你要拒绝我,为什么总在说不能,而不说不爱?天上成对的鸟,水里成双的鱼,有谁会在意它们是不是兄妹?我给你看我的心,不是为了听你说它是错的,你的心呢?

    雨渐渐歇了。半晌沉寂。我听见陈年下床,打开柜门,似乎又抱了一床铺盖。他说,你需要好好睡一觉,把这些荒唐的念头忘掉;我睡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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