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然呛咳,抬手抹去嘴边不断留下的血迹,懒洋洋的龇牙一笑。魏王,你会后悔的。 即便狼狈置身于暗室,灵然的笑容依然灿烂如春花朝阳。 魏王泰愣了一下,手中马灯缓缓放下。你认得孤? 怎么不认得?灵然笑。笑完了,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前日还在宫中见过。 你是谁?魏王泰放下马灯,随手丢在地上,马灯在他脚边咕噜滚了几下,光束依然如故。 灵然垂下眼皮,看向那盏孤单的被舍弃的马灯。视线刚好搭在垂落的乌黑鞭梢。鞭梢上仍残留着他的血。 鲜红的。 魏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灵然笑又抹了一把血渍,口中血沫翻飞,不知咳出多少内脏碎片。前儿在宫中分明还与圣主说过,给小和尚我一月期限,去处理那怨鬼做祸一事。 是你!魏王泰大惊,猛然伸手卡住灵然的喉咙。 五指握住,如同一只白虎利爪锁死掌下猎物。 咽喉软骨咯咯作响。 灵然却依然不管不顾地将唇角扯动,像是一个无声无息的嘲讽。 不许这样看孤!魏王泰勃然大怒,随即像扔马灯一样愤然地将灵然重重掼在地上。 灵然吃痛,整个人在地上连翻了十几次,嘭一声,后背撞上墙壁。内脏又碎了。他猛烈咳嗽,口中却哈哈大笑,清俊至极的脸上居然有一种诡异的美。 阿泰,那人可是醒了?隔着墙壁传来叩指声。崔彧的声音依然清冷如昔。 灵然这才知道原来崔彧就在隔壁。这墙壁不知为何却能够透过声音,应该不是大理寺诏狱了。他背靠着墙壁,四肢着地,缓缓地挣扎着坐起来,就靠在墙壁上双腿箕踞,口中哈哈大笑。怎么,抓错了人,眼下你们要灭口吗? 放肆!魏王泰怒吼一声。 隔壁又传来一阵叩指声。 魏王泰沉默,然后突然快步走到灵然面前,居高临下地用冰冷的目光俯视他。待会儿见到阿彧不许你胡乱说话! 这一声叮嘱却是极轻,几乎是贴着灵然耳朵传入。 灵然眉一抬,魏王泰却抛下他,匆匆地打开门出去了。 门关上,那盏马灯悠悠的光照亮了一室黑暗。 崔彧却等不及,已经走到门口,靴子落在空荡荡的地室内,显得格外阴森。 魏王泰忙忙地迎出去,与崔彧在门边相逢,随后传来魏王泰张扬的笑声。又是啪.啪拍背,又是哈哈狂笑。阿彧,你送来的这个玩物甚好!还是你最懂我! 原来这人见了崔彧会发疯,不知是中邪,还是入魔?灵然咳嗽几声,背靠着墙壁,呼吸如同一只破败的风箱,呵呵作响。 那头崔彧的声音隐约传来。让你玩,却不是让你只顾着玩! 这话极绕口,魏王泰却立即听懂了。阿彧你别生气!是孤的不是!只是这人一打就晕,到现在刚醒,要不你问问他? 说着打开门。门环响动,两人脚步声匆匆地走进来。 从灵然角度,只见到地面一双黑金丝履靴,随即崔彧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呵呵,嘴巴这么硬,是想死吗? 最后那一声想死语调上扬,声音极其轻柔甜蜜,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灵然迟钝地抚摸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蛇,示意大郎不要轻举妄动,头低垂着,一阵阵咳嗽,当作听不见这人说话。 聋了?崔彧皱眉,声音格外冷淡。 没有!孤刚才下手有分寸的!魏王泰急忙补充了一句。你瞧! 说着啪一声,鞭子从灵然头顶落下,灵然一阵抽搐。这一鞭,彻底打散了他刚刚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口灵气,双手不断痉挛,脸色顿时惨白,大口大口往外喷血。 崔彧皱眉不悦道:让我问完话再弄死! 是,阿彧你别生气!魏王泰忙丢下鞭子,牢牢地抱住崔彧胳膊,居然如同一个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孩子般,痴痴地笑着。这两年你总是不肯与孤亲近,好不容易逮着你,这不是为了讨你欢心嘛? 呵!崔彧口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下月就要大婚了,如今再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 只要你提,孤立刻退婚!魏王泰仰头,深深地看了崔彧一眼。阿彧,这世间只有你最懂我的心。 崔彧冷笑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走,魏王泰却捉住他袖子不放。我说真的!孤这颗心,心中通通都是你!不信,你剖开来瞧瞧。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崔彧越发不高兴,怫然甩袖道:你将来是要争那个位置的人!整天只顾着儿女情长,何时才能成器? 孤要成什么器?魏王泰大笑。孤自问不是那个料!这江山虽好,于我无用。如今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讨阿彧你的欢心罢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