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不紧不慢,语调温柔大气,却比直接训斥还要让人胆颤。 过去骆窈虽然在专业能力上保持谦逊,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自觉成长迅速,工作顺风顺水,心里多少也有几分自傲。 可如今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小饼干,看似坚硬,然而轻轻一掰,全是渣渣。 不过压力归压力,真的收获前辈的肯定时,那种心情无可比拟。 说来也奇怪,明明夸奖的话没少听,可就这么一句——“小骆资质不错。”就足够让她偷偷乐上三天。 纪亭衍说这大概就和省级奖项与国家级奖项,通识类奖项与专业级奖项给人的情绪差距相类似。骆窈觉得这个比喻不够恰当,但意思好像也是那么个意思。 不知不觉年味渐近,春新路的各家各户都开始置办年货。有人托关系从养猪场买了一整头猪,价格比菜市便宜不少,因此相熟的街里街坊会去他家分几块肉。 王爷爷跟人关系好,买来一大块上好的五花,还帮骆窈他们弄来一小扇排骨,两人惊喜地连连道谢。 “这有啥,要我说你俩都这么忙,年夜饭就上爷爷家吃。” 骆窈嘴巴甜,又知道什么人吃什么样的套路,捧人从来不是干巴巴的夸,如果说两位老人家最开始还是因为纪亭衍的关系爱屋及乌,那么现在就是真的将骆窈当亲近的孙辈疼。 过年嘛,不就图个子孙和乐的热闹。 王奶奶却提醒他:“人家正儿八经的爷爷奶奶还在呢,哪有跟咱们过的道理,家里那十几张嘴还不够你忙活的?” “还真是,尤其那几个小的,能把咱家余粮都吃光。”王爷爷憨厚地呵呵笑,“那你俩过了十五再来。” 骆窈哑然失笑。 过年自然是要回家属院的,严格说起来,这还是骆窈第一次和纪亭衍一起守岁。 除夕那天,院里的孩子照例到一区空地上放烟花。骆窈前两年就过足了瘾,又自觉是大人了,不和这些小不点凑热闹,结果下午的时候一群小孩儿跑到三号楼底下喊。 “窈窈姐!出来放烟花啦!” 骆窈:“……” 都是小人精,知道每年谁最大方买最好看的烟花。 好吧,今年她确实也买了。 薛峥早就做好了出门的准备,这会儿正扒在门框上催她走不走,连薛定钧小朋友都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抱住她的腿,似懂非懂地说:“姑姑,放烟花!” “你可不能去。”徐春妮将自家儿子抱起来,对骆窈道,“去吧三妹,这儿有我和你哥忙活呢。” 今年薛翘不在,多了一个纪德平,纪科长正蹲在地上帮忙修理婴儿车,此时抬起头说:“阿衍很小的时候还自己偷偷跑出去点烟花,差点儿没把自个儿的眉毛给烧了。” 骆窈挑眉,“从善如流”地拉起纪亭衍的手往外跑:“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空地,彩珠筒冲天炮轮番上阵,五颜六色的火光印在天幕上,与落日争辉。 骆窈忽然想起来问:“爸说的是真的?” 纪亭衍摸摸鼻子:“我只是想知道烟花的燃放原理。” 果然是学霸的思维。骆窈偷笑,凑上去说:“我知道。” 纪亭衍好整以暇地看她。 “不信啊?”骆窈很神气地哼哼。 “说说看。” 骆窈这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不同的烟花原理是不一样的,比如冲天炮彩珠筒这类,是先嘭——然后咻——啪——再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纪亭衍脸上有几秒的错愕,然后轻笑了两声,接着像是被戳到了笑穴,肩膀都抖动起来。 “很好笑吗?”骆窈推了推他,分不清是绷不住还是被他感染,眼睛都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 玩了一会儿后,最大的花盒重磅登场。今年薛峥主动请缨要去点引线,骆窈叮嘱了几句,又让纪亭衍护在他身边,小鬼头于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一点点靠近,火星一着就立马逃开。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