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掬尘心中的重荷终于轻了些。 自上次在镇国公俯上差点被背后的暗箭射死这后,她便颇觉世事无常。任尔千般算计,也敌不过这天意难测。 顾掬尘不想再等了。她自家知自家事,自己一并不是精于谋算之人。这些人这所以能顺利走到如今的局面。一人是陈柬在背后帮她的千百谋算,二人有敢于步拂花帮她在朝廷左右周旋。而她自己最擅长的还是直来直往的血溅五步抽尸踏骸的快意恩仇。 她还记得前世那一天,那一天正是她的生日。家人都聚在一起,为了庆贺生辰。她与二哥为照例的吵闹不休,大哥照旧的无奈摇头,大嫂照旧的嘴角含笑。母亲照旧训戒了她几句。父亲照旧的面无表情。一切都如先前一般的平淡而温馨。 然而当万千黑甲卫仿若地狱阎罗将镇国公俯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之后,一切便如梦幻泡影般碎裂。 那一天,长空雪乱飘,鳞甲闪寒光,寒侵鞍马铁索凉。 那一天,镇国公阖俯六百多人,全部铁镣加身。 那一天领批甲卫的汹汹而来的就是刘笳。 她管不了此人是否受人指使,她只需知道曾经此人对她的家人施加过伤害即可。前世种种已然无从调查。她更不可能为了弄清前世种种而放任镇国公俯再陷入前世境地。不过她有做人的底限。她只需知道刘笳今世亦有取死之道即可。 只要看着那一个个从刘俯后侧门抬出的那些幼小的尸体之时,此人就是她顾掬尘必杀之人了。 待得洗尽一身的血气,顾掬尘便安然觉入了梦乡,在梦中她再次回到了前世那个喜乐随心的镇国公俯,她的家人皆在。她的欢愉也在。在梦中她手提着刘笳的人头笑出了眼泪。 一夜好眠。 她却不知,在她走后,他身后却还有另一个身影甩随她而出,正是特意赶来为她疗伤的大师兄沈谨余。 他为她手刃了两个发现她形迹的潜伏暗卫,为她抹去了下药的痕迹,为她清理了五六处不小心泪落的血迹,过才与他一起到了御河山庄的客房。 窗外残花酝酿蜂儿蜜,细雨调和燕子泥。正是一派春和日丽的绿意春晓景。 这些天,她受了一箭,发了几回高烧。清醒后,又心思沉重。就觉得自己这三世人生,于气运方面十分欠缺。两世都是横死之命,也不知这一世是否亦是如此。于是对于前世诛杀自己的满门的仇人更为深恨。报仇之心越发的急切。这般心境下,睡眠自是不安稳。 此番终于杀了一个人,心思松懈之下,竟似睡不足般。用罢早膳,她迳直爬上的榻,接着睡了。 一时只觉床前脚步连动,有不少人来到了她的睡榻前。有柔软微凉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额头,有熟悉母亲的唠叨声,有父亲的特意压低的劝慰声入了她耳中。还有小弟的怯怯询问病情的声音。 哦,是了,今天还没有给父母请安。为了她此番受伤,父母不远千里从陈州赶了过来。这些天都要过来询问她的箭伤。 顾掬尘想睁开眼睛,无奈眼皮沉重,她费力了半天,也没有撑开眼皮。有微涩的流入了她的口中。彼时她正觉口渴肺热之时,便也欣然张嘴。温热的液体流下,只觉冰凉的身体,立时有暖流缓缓浸润了全身。好暖好困啊,她于是想。放任自己悠然睡去。 顾掬尘本通医术。自己此番如此嗜睡,隐知不是好事。只是历来医者不自医,她亦无心力思索这些。 站在榻旁的沈谨余望着榻上阖目而睡的小师妹,不觉轻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小师妹不但要在读书上费神思虑,还有诸多生意杂事要费神。更加上师妹似乎还有另一番筹算需要谋算。于此惮精遏虑,小师妹又在长身体时期,又如何能受得了。 原来不知小师妹的另一番谋划是为何事,现在却是窥得了一丝。小师妹她似乎在暗中调查京中的一些权贵。 他本是担心,她的伤并就未彻底好。那夜巧见了小师妹着了夜行衣悄然而出。他怕是小师妹受了旁人欺辱。这才尾随了小师妹。直没想到,师妹却胆大至此,居然独自去刺杀朝廷重臣。此番若不是他帮她扫清理了几人,再加上那刘笳的怪癖,怕是小师妹就要折在那里的。本想清晨就过来细细询问她意欲何为,更必定好生训斥她一回。却不想,这厢小师妹却又病了来。 他细细为她诊过脉后,知她是这几年的神思过疲,一旦稍有放松后身体便进入了深度睡眠的自我修复。这却是好事。 虽然还是有些许不妥,但对于他这样的医者而言,不过是小病而已。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