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那人万般激动地将他一把拥入怀里,声线染了颤音,好似生怕再弄丢了他:你是不是认得我? 那个时候的小孩还未明白好看是什么意思,他怔怔地望进渐善润湿的眼,比河水还要清澈干净。 让人想要抱住他。 于是继那抹淡淡的轮廓之后,小孩迟钝的脑子里又生出了新的想法。 那就是大概这个世上都不会有另一个人,让他如此想去抱住了。 而今小孩懂得了好看一词,也看见了和渐善一般好看的人。 他用尽所学的词汇都无法形容出来的好看。 只是对方一直都躺在床榻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无人叫醒。 渐善也让他莫要靠近,说大坏蛋会发疯。 大坏蛋发起疯来会怎么样?小孩见识过一次,犹记得那次风刮得很大,大房子轰!的一声倒塌,很多人趴在地上,连渐善都吐了血。 他迷迷糊糊的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但看到这番场景也是直接傻了,抖着身子想往渐善那边跑,却见渐善捂着胸口,直勾勾地盯着他。 然后渐善一甩袖,他就被一阵风给卷走了。 他在风的温柔推送下到了很远的地方,像鸟儿飞翔在高空之上。他仰着下巴竭力往渐善的方向看,望到了灰暗无垠的天空。 那是小孩第一次感受到了没有力道的疼痛,比夫子的戒尺打在他身上还要痛。 所以他不敢惹疯大坏蛋,不敢吵醒陷入长眠的人。 屋子空荡荡,除了中间端正摆放着一张能容纳两人平躺的大床,没有多余的杂物,徒有雍容华贵的外表。 小孩原本坐在离床榻很远的地方,但静悄悄的屋子让他感觉到冷,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害怕的成分。 小孩忍不住往床榻靠近了一点,至少那里有个活着的人。 又靠近了点。 再靠近一点。 最后,小孩抱着自己的玩物,在离床不过一两步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干什么,手搭在玩物上,并不是真的想玩。以前渐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教他读书识字,似乎为了能让他更好地理解,渐善会把说话声放得缓慢,他的嗓音清脆,听上去犹如风中摇曳的铃铛,叮叮当当,很是悦耳。 比起动不动就呵斥人的老夫子,或是其他不认识的什么人,小孩果然还是最喜欢和渐善待在一起。 但近日大坏蛋会经常把渐善叫出去,从早忙到晚,一连好几天。 天材地宝吃得多了,小孩也从迟钝变得敏锐。 他发现,当渐善准备离开,起身从他面前一掠而过,那一刻,眼神有着和大坏蛋神似的煞气。 小孩为此感到不安,他直觉渐善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又没法让渐善留下来陪他,因为渐善会感到为难。 到后来,渐善一次离开的时间更长了,第五次回来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了这个地方,先是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急匆匆地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能再经常见到渐善,反观大坏蛋,每天都能回来看一眼床上睡着的人。 小孩立时觉得大坏蛋更讨厌了。 本来除渐善以外的人在他眼里都和那些花花草草没什么不同,白黎轩就这么成了头一号,也是唯一一个被小孩冠了讨厌称号的人物。 眼看快到了白黎轩回来的固定时辰,小孩起身,想到最角落去,避开那个人。 头顶却降落了一道风。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令人不明所以的声响,紧接着是沙哑的男声:小孩? 清冷淡然。 那也是一种不同于渐善口中发出来的,好听的声音。 在断断续续的梦境中,江奕恍惚觉得自己度过了一辈子,漫长而又真实的一辈子。 醒来时他看见房顶漆红的栋梁,平躺着未动,看了很久。 在此过程中,通过触感、视觉、听觉与嗅觉,他发现自己不再是漂浮的灵魂态,也不是附身到了什么东西上,与这具身体完美契合上的事实告诉江奕,梦中的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 栖真就是他,他就是栖真。穿越司当初只给他安排了个身体,那些事关于栖真的传闻,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接受这件事宛如要重塑一遍世界观,因为这代表江奕的记忆有误。 但毕竟是真事,接受起来又好像不是那么的困难。 还有白黎轩 周遭很安静,江奕按着胀痛的额角坐起身,抬手时又发现手腕上戴着什么东西。 等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之后。 江奕静默了一瞬。 他将手臂往旁边一伸,细长的链条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在光的照耀下,链条表面浮现出一丝独有的金属光泽,一直延伸进了被褥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