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在不远处, 他记忆犹新。 当初他亲眼看着白黎轩抱着毫无生息的男子走了进去, 而后一连数月也没有出来的地方。 在抢来栖真尸身那最开始的三年里, 白黎轩会频频去看望, 但之后就越来越少。 而在最近十年里,白黎轩更是连那地方的百米之内都不会踏足,渐善觉得,一直看着一个总也不会睁眼的人,谁都会难过。 栖真的尸身在半山腰,白黎轩就守在这座山的顶峰,双方很近,对白黎轩来说只要瞬息便可到达。 却又好似隔了很远。 在那一时间,渐善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是白黎轩为什么会突然跑到栖真的身边。 敌袭或有人闯入是根本不可能的,全大陆就白黎轩他老爹能和白黎轩打个平手,其他人想要偷袭白黎轩,恐怕还没走到山脚人就已经废了。 事不关外,也就是内部出现的问题。 难道!? 渐善忍着激动的心情,如果真的是那人醒了的话,那可是一件喜大普奔的高兴事,全魔域都要狂欢的那种! 因为他们再也不用忍受白黎轩的喜怒无常了,有人能治! 渐善便抱着它家主人静等白黎轩的好消息。 一连两个时辰过去了。 山顶风雪依旧,触目所及,廖无人烟。 白黎轩人去哪了? 白黎轩仍旧站在栖真置身的冰棺旁边,许久未动,渐善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得抓耳挠腮。 没有弹回自己探寻的神识,这说明白黎轩的心情至少是不错的罢,那为何跟傻了一样? 人类真别扭。渐善忍不住对自己的主人说。 小孩面无表情瞅他,也不知有没有听懂,撇开眼,呆呆地盯着一棵挺拔的古松。 又半个时辰过去。 渐善:我觉得我得提醒他。 冰棺可以保证尸身不腐,但寻常人可受不了那冻人的寒气。 白黎轩为安置栖真的尸身专门修缮了一座山中宫殿,虽然地盘比起魔宫来是小了点,但魔宫该有的富贵堂皇这里一样不缺,还有许多民间的寻常事物,总体比较偏烟火气。 渐善将自己的小主人放在客房,又费了点功夫将小孩哄好,布下足够牢固的结界。 他不敢带着小孩去,万一白黎轩又哪根筋不对,至少这里是安全的。 白黎轩会眼也不眨地毁了自己的居处,却绝对不会毁了他为那个人建造起来的家。 带着这份唏嘘,渐善顺着路向白黎轩靠近。 门没关,也没有遇到机关阵法,渐善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 要说没有布设陷阱,万一广宁道人得知了消息来抢人怎么办。 开玩笑,难道白黎轩本人不是最牢不可破的机关? 就要接近了,接近的不止是白黎轩,还有那个人,渐善一点都不敢疏忽,下意识把呼吸和脚步放得几不可闻。 他知道白黎轩始终能发现他的存在,但表现出最基本的无害性是相当必要的。 就如渐善永远不会让危险的人靠近他的小主人。 当视野范围内亮光逐渐放大,浅蓝色的瑰丽光泽遍布于整个房间,渐善站在门口,第一眼注意的不是那些价值不菲的傀儡蝴蝶,也不是磐石一般负手站立的白黎轩,而是冰棺中卧着的年轻男子。 虽然很微弱,但是胸膛确有起伏,鼻前漾着白雾。 渐善满脑子充斥着不可思议。 真的活过来了?? 等一下,为什么这么突然?对了!那只藏在断剑里的魂魄! 白 白黎轩缓慢抬起右手,往后扬了下,只一个动作,渐善瞬间噤声。 但他在心里仍旧很奇怪,白黎轩既然没兴奋得傻了,为什么不把栖真给抱出来?他会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吗? 再一仔细观察,原来白黎轩早就用灵力裹住了栖真的身体,寒气根本无法透入。 渐善:真的是很体贴个鬼! 冰棺里面躺着会舒服吗?直接抱出来不是更省事。 斗着胆子上前一步,这个角度能看见白黎轩的侧脸,渐善像是重新陷入了莫大的疑惑中,微微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白黎轩的表情,好像并不只是单纯的喜悦。 那是一种混合着多种情绪的复杂,有失而复得的高兴,也有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怅然。 渐善不知道有什么好怅然的。 或许是动物在感情反面都是一根筋,渐善觉得,只要人能醒不就得了么,比起永远都不会醒可要好太多了。 白黎轩脸上还含着一道更深刻的情绪,让渐善努力辨认了许久。 初一看他觉得那是愧疚,含着悲伤的愧疚,再仔细、更仔细地看下去,黑若深潭的眸子里却盛满了冰凉的决绝。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