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谢青云打从一开始就对穆空青抱有善意一般,穆空青在面对这些学子时,也同样不会吝啬。 这些学子们也很识趣,得了穆空青一次指教之后,便自觉已经占了大便宜,后头即便再有什么疑难,也多是自己埋头钻研,并不仰赖那点儿情分就没休止地去寻穆空青。 眨眼间到了冬月里,穆白芍终于带着一家子回了京城。 穆空青乍一见到穆空柳,险些没能认出来她。 兴许是南边儿的太阳太毒辣,穆空柳如今的颜色,比秦以宁在广粤那会儿都深。 老穆家祖传高个儿,穆空柳又打小就过得好,如今近两年不见她,她比她二姐都高了几分。 走时还是个白白软软的小姑娘,回来的时候不仅颜色深了,两腮的肉也没了,五官甚至带上了几分锋锐。 再加上她兴许是为了行走方便,回来时还穿得一身男装,乍一看上去,穆空青自己都要相信自己还有个同胞弟弟了。 然而最叫穆空青惊讶的,还不是他妹妹一眨眼就从白嫩包子变成了弟弟,而是穆空柳在孙氏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打扮自个儿,居然没被亲娘锤死。 结果穆空青回头再一看自家爹娘。 成了,难怪没教训穆空柳呢,自家爹娘也没讲究到哪儿去。 这行人里唯一一个去时什么样,回来也什么样的,就是穆白芍了。 她在外头跑得多了,经验也更丰富些。 “起初他们不听我的,就是觉得我那一层层的面纱帷帽闷热。若不是被晒伤了,怕还要觉得我多事呢。”穆白芍笑嘻嘻。 穆空青眼看着娘亲就要发作,急忙岔开话头:“听说你把纱厂开去了广粤?” 这话是对穆空柳说的。 据穆白芍传回来的家信看,他们此行还是在广粤待得最久。 毕竟起初就是为了给穆空柳寻舌人,学番邦语的。 谁承想穆空柳不仅在广粤学了番邦语,还直接把纱厂也建了几座。 穆空柳一脸骄傲:“那是自然。” “我日后可是要去番邦办厂的,去之前总得先叫人知晓咱家的名头。” 穆空柳开始给穆空青算账:“咱家的纱厂打从有了新机子,纺纱织布又快又好。若是一心办厂,江南的布庄怕是都没几间能开得下去。” 说着说着,穆空柳又叹了口气:“可这土布庄又不是绸缎庄,多是普通百姓一家的生计所系。我若是一力在江南售卖,只怕要断不少人的生路。” 穆空青听到这儿,已经藏不住面上的笑意了。 而后,穆空柳狡黠一笑:“可建在广粤就不同了。虽说远洋海贸尚未完全开放,可南洋海贸却是无甚限制的。” 穆空青转头和秦以宁对上了视线。 秦以宁呷了口茶水掩住唇边的笑:“这可不是我教的。” 穆空青饶有兴致地问她:“你不想断布庄的生路是善心,那可有想过若是这布价能降下来,于我大炎万千百姓亦是幸事?须知如今大炎境内衣不蔽体者亦有之,他们又当如何是好?” 穆空柳还真被穆空青给问住了。 她想了半天,道:“那,那便如我在江南时那般,只卖少量,叫穷人有得买便是。余下家中富裕的还是去旁的布庄买。” 穆空青摇头:“你怎能保证,去你那儿买布的都是穷人?” 是呀,她若是在江南大肆办厂,将江南的布价压低,确实是会逼得布庄开不下去。 可换做寻常百姓的角度想想,能买到低价的好布,这岂非是天大的好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