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其造价低廉也是一样。 正如官窑烧出的上品瓷器一般,硬要说起来,人家最初也就是团泥巴,可哪个嫌命长的商贾敢去沾手? 而永兴帝自然而然地也想到了这点。 并且因着这一点,他心中对番邦诸国的警惕又多了几分。 商船上兴许未能装配此物。 但若是番邦朝廷的水师呢? 做帝王的人,很难没有凡事多思多想的习惯。 由着这么一个可视远处之物,永兴帝不禁又联想到了那些装载火器的商船。 在永兴帝的观念中,朝廷水师所用之物,怎能是那些商贾船队可比的? 对方连商船都能装载火器,那么水师所用的火器,又会是何等利器? 不得不说,这应当算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就算是高瞻远瞩如永兴帝,也没法想到在某些国家里,商人的地位不仅不低下,甚至还能向国家的掌权者放贷。 穆空青知道,但他不可能说出来。 他就是故意引起永兴帝对于海外诸国的警惕的。 第二次上帝之鞭因历史的意外转折而未能挥起,却未必不能从其他方面补上。 永兴帝沉默了半晌。 直到外头有内侍来报,说是那玻璃上集出的水凑够了一盏,也遣人尝过了,确实是淡水不错。 永兴帝听闻之后也只是点点头,便未再关注此事。 有了望远镜,取淡水一事也就没那么要紧了。 穆空青却在此时开口道:“此次恰有商队出海,不若便以此试水。若是番邦琉璃当真能于海上有大用,日后我大炎水师出海,也多一重保障。” 穆空青的表情和语调都很平静,平静到仿佛他口中的“出海”,就当真只是出海一般,没有任何旁的意思。 只是在场二位哪个不是人精? 就连永兴帝闻言,也对淡水一事又上了几分心。 在海上能集淡水,于商船而言,可能只是多载些货物。 于远征的水师而言,空出的位置可以装载的东西,用途不言而喻。 可穆空青这话,偏偏就搔到了永兴帝心底最痒的地方。 永兴帝为何要火急火燎地遣人出海? 为何对番邦商船装备火器一事耿耿于怀? 又为何如此重视望远镜? 有一个昏庸荒/淫的父皇,永兴帝在尚未登基的时候,便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爹要做亡国之君。 好容易送走了他那不靠谱的爹,国家又是千疮百孔,永兴帝晚上做梦的内容,又变成他自己做了亡国之君。 哪怕后来窟窿补上了,国家也休养过来了,先帝给他留下的阴影,却始终都没能褪去。 穆空青做的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百年之后再起战乱。 可在永兴帝心里,经历了几次震撼之后,不夸张地说,他觉得若是不将番邦之事打探清楚,做好应对之策,说不准他儿子就是亡国之君。 玻璃之事事关重大,也不是永兴帝一个人便能立时做下决定的。 在穆空青回了翰林院继续当值之后,一队内侍便朝着文渊阁去了。 穆空青原以为,事关军务,上头怎么都得再斟酌上一阵子。 却不想半月不到,便有一靛蓝锦衣的大太监,带着一道明黄圣旨来了翰林院。 穆空青一抬头,还是位熟人。 上一次这位临公公来到翰林院,还是穆空青头一次被永兴帝召见的时候。 临公公也是在永兴帝身边伺候的人,旁的不说,揣度上意那是非常有一手的。 别看这位穆大人此刻官职不显,可若要论起圣心来,这位可堪称一句朝堂新贵。 临公公捏了捏手上的圣旨,面上挂起了十足和煦的笑意:“穆大人好运道。”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便明了了。 这圣旨,十成十是冲着穆空青来的了。 果不其然,穆空青连跳两级,升任翰林院侍读学士,比先前谢青云的侍读还要更高上半截来。 另外,穆空青在户部的兼任也跟着水涨船高。 由户部的一个小主事,成了正五品的户部郎中。 都是五品的官职,正正好卡在参加大朝会的线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