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的文章写得不错,破题颇有新意。 结果看过了学兄们的文章,他才知晓自己同才华横溢这四个字中间,怕是还差着十个八个举人功名。 此次季考,杨思典的文章同样入了前十甲。 他在看完所有上榜文章后,禁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对身旁的穆空青道:“书院也算用心良苦,这番教训,叫我永生难忘。” 杨思典同样是清江府出身的学子。 他在来到永嘉书院之后,也是跟不上夫子讲课的人之一。 是以即便是在年休期间,杨思典也从没有放松过功课。 到底是少年人,在刻苦用功了这许多时日之后,此次季考一朝得入前十甲,他很难不生出些许自得的心思。 可这些心思,都在他看到旁人的文章时,皆尽消散得一干二净。 穆空青亦是深有同感。 他自入学起经历三次考校,次次名列前茅。 若非此次季考同题,叫他清楚明白地看见自己同旁人的差距,穆空青也很难不对自己的水平产生错误估计。 现下这一通连削带打,穆空青也只能回去抱着书老实用功,以期几年后叫旁人看着他的文章时,也能叹出一句“人外有人”。 江南之地的冬日并不算长久,眨眼之间便到了开春,书院也悄悄走了一批学子。 今年乃是大比之年。 二月的会试,八月的乡试,都是牵动书院学子关注的大事。 一月底,永嘉书院中有一批学子结伴出行,赶赴京城。 会试与穆空青干系甚远,他只知杏榜之后,永嘉书院在大门前放了一挂大红鞭炮,贺书院学子共二十六人杏榜提名。 这挂鞭炮响完不到半月,永嘉书院又放了一宿的烟花,贺书院学子金榜题名二十六人,同贺书院学子拿下了大炎开国以来的第二个大三/元。 顺带一提,大炎朝的第一个大三/元,正是永嘉书院的现任山长杨克佑老先生。 杏榜提名三百人,永嘉书院一家便占了二十六人。 大炎朝一共只出过两个大三/元,皆尽出自永嘉书院。 一时间,永嘉书院之名响彻大江南北。 而这一点,正在书院内就读的穆空青却是没有感受到的。 穆空青只觉得会试之后,书院里的氛围不见有多欢欣,反倒是又紧张了不少。 因为马上便是乡试了。 过了乡试的学子在书院内不占多数。 毕竟永嘉书院要求学子必须住在学舍,许多举子年岁已经不小,都已成家生子,自然须得为妻儿考虑,去往别处求学。 是以书院中的学子,还是以如穆空青这般的年轻秀才为主的。 对于这些年轻秀才来说,乡试方才是他们眼前须得关注的事。 不说旁的,只看东十二室的四人中,除却考一趟乡试,便要在路上花费一个多月的穆空青与杨思典,其他两人都是预备今年下场一试的。 时间临近八月,尤明澄几乎是日日都在哀叹:“我也知晓我必定是考不上的,可我爹非得逼着我下场,说即便是考不上,积攒些经验也好。” 尤明澄说着说着便猛灌了一口水:“那可是在八月里,被关在号房中整整三日、连考三场啊!明知考不上,还得要我去受这份罪做什么!” 穆空青原本就是冲着三年后的那场乡试去的,这会儿自然不急。 倒是穆空青见许宗海也在收拾行李,便好奇地问了句:“宗海也要今年下场一试?” 许宗海颔首:“家父言道今朝下场只需注意身子,旁的无需强求。” 穆空青咋舌。 第二日,穆空青就发觉,如许宗海和尤明澄这般的学子并不在少数。 第十斋前来上课的学子,已经少了近半数人。 而整个永嘉书院,也在这短短几日间,迅速冷清了下来。 无论是已经入学几年、学问扎实,冲着今朝桂榜去的。 还是如尤明澄与许宗海一般,仅仅只是随意下场一试,积攒些许经验的。 所有人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向着各地贡院的方向赶去。 乡试开考当日,正是书院旬休。 穆空青坐在桂湖边,试图对着那半池荷花写酸诗。 近日骈文课的夫子正在讲骈文与绝句的干系,叫学子们若是一时做不出好的骈文,不若先从绝句开始练起。 穆空青已经放弃他的灵光一闪了。 他的那本记载着自己所有“灵气”的小册子,已经写满了一整本了。 然而那一整本上,都找不出一篇称得上风雅的。 风趣倒是占了个十成十。 因而穆空青又走回了老路子。 多写、多练,磨练技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