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 诚如朱成益所言,归有荣乃一代惊才绝艳的大香师。 归家祖上是诗书之家,只是到了归有荣祖父那一代,族中逐渐落败,及至归有荣时,家中只剩几亩薄田聊以糊口。 但与一众商户或寻常香师不同,归有荣调香非是为了糊口谋生计,而是沿袭士族调香风雅,只为闲适怡情。故其调香制粉,遵从老庄自然之道,要求还原脂粉自然本源气息。 本是随意为之,谁曾想却因此名噪一时,成为前朝有名的香师。 知有此人后,无数脂粉行争相前往,许下银钱想要请其出山为己所用,却不知这等行径越发冒犯归氏诗书之家的矜贵,千里迢迢寻人,最终却只能吃个闭门羹。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后来再寻之人便有所收敛,勉强能够得以一见。但言谈间只要提及为商出山的意思,毫无例外便会被脾气怪异的主人撵出门去。 在所有寻访而至的人当中,唯有一人除外,那就是徐记脂粉行的东家,徐化。 自见到归有荣调制的香脂之后,徐化便一直有心想要结识此人,但因为访客过多,后来归有荣干脆闭门不见外客。 有一天,山雨欲来,一名打柴的樵夫敲响了归家的门。 归家恶于商户,但对寻常百姓却不吝相助,于是打开门,让那樵夫进屋来避雨。 樵夫进屋之后,归有荣正在炕边,左右手各执黑白棋与自己对弈,妻子王氏忙着煮饭,炕上只有一个半大的小女儿在一旁玩。 窗外的雨声渐大,沉浸棋局的归有荣眉头皱痕渐深,就在他沉吟许久不曾落子之后,眼前的棋盘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不满抬头,发现面前站着一位戴斗笠的老者。 归有荣这才想起,方才妻子好像收留了一位路过的打柴人。 然而就在这时,眼前的樵夫却从他面前的棋盒中拿出一颗棋子,随手落子于上,归有荣正待大怒,余光落在棋盘之上才发现原本僵死之局竟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原本兴致被扫的不满瞬间化作热情邀请,两人当即各执一子,在棋盘上纵横开来。 当王氏从厨房出来,指着外面已然放晴的天空时,才发下那不过一时避雨的樵夫,已经跟自己的夫君在棋盘上酣战得热火朝天。 一局罢了,樵夫准备辞别而去,却被归有荣难得留下,道是雨后路滑,山路不好走,不如歇上一晚,等路上的泥泞干涸,再下山也不迟。言罢,不等那樵夫答应,直接让妻子再收拾出一床棉被,留给那樵夫使用。 旗鼓相当的棋艺让归有荣与那樵夫相见恨晚,这一挽留,便是三天。 听到这里,白芷点点头,接过话去。 “我知道这件事。那年我正好三岁,父亲本是想让我母亲睡到堂屋,自己好和那伯伯彻夜对弈,但最后被那位伯伯拒绝,抱着被子自己去了堂屋,将热炕留给了我和母亲。后来父亲无奈,与那伯伯两人裹着棉袄围着被子对弈堂屋,亦宿在堂屋。连日出去晒花都是我和母亲去做的。” “那你可知,那老者是谁?”天歌没想到白芷还记得此事。 上一世她从徐芮手中接过的那半卷《归氏香记》中,写着“幼女无知,痴缠老父,叹不知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高山流水难觅知音”,遂以为归氏幼女无知无识,谁曾想白芷竟是记得。 不过若说如此,难免要说到上一世,徐化不也误以为归家三口皆被屠戮?又有谁可以料想,彼时的女童竟已长大如斯。 由此观之,世事着实难料。 再说白芷,听到天歌的问题,她摇了摇头,“那伯伯只在我家住过三日,往后我便再也不曾见过此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看到天歌唇角含笑,心头顿时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那伯伯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徐记前家主,徐化?!” 说完,白芷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见过徐化,两人相貌截然不同,根本不可能是他。” “你在百花阁做事多年,应当知道徐老爷子在世之时,棋艺在临安城颇负盛名。” “可是那也不能证明什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