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然注意到了吴缘来的目光,也不躲避,对上了吴缘来红彤彤的眼睛,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怪叔叔就不能不要看着我吗?”她小声嘀咕着,吴缘来大概听到了李柔然的话,心下一软,不由温和地笑了笑。 李柔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吓到了,自从上次被人牙子掳走,吃了亏,她就特别反感无故示好的大人。提着裙摆转身走了,再也没看一眼吴缘来。 王管事蹑手蹑脚地进了正厅,唤了仆人把主位上醉意昏沉的州府大人唤醒了,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结束了这宴会。 吴缘来带着手下的一个同知,两人一前一后地骑着马,在夜间的街道慢行,准备回驿站。 徐凡,也就是同知,满脸都写着,督主你快问我,快问我,我有重大发现,问我啊,问我啊,怎么还没问啊,好想说出来啊。 “徐凡,你把你的笑收一收,本官都能看到你牙缝里的菜叶。”吴缘来揉了揉太阳穴。徐凡的面部表情顿时一亮。 “督主,你猜猜,我这次打探到了什么…”徐凡挤了挤眼睛,可劲地往吴缘来身上凑,半个身子已经脱离了他自己的马匹了。吴缘来身子侧开,省得被徐凡蹭到。 “如果是关于那位的消息,就再好不过了。”吴缘来紧蹙的眉毛微微松开,他就知道,这几天把徐凡带到李家参加宴会是正确的,虽然这货的吃相难看,有损锦衣卫的形象。 徐凡在消息探听方面是锦衣卫里一等一的高手,最擅长的,就是挖掘消息。即便是对方一个眼神,一个感叹词,他都够觉察出不同寻常的东西。只要带他走一遭,和要被调查的人的家仆说几句话,就能知道主人家的隐私。这一招,无往而不利。 “正是关于那位的,而且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徐凡咧开嘴,摇头晃脑,不亦乐乎。 “隔墙有耳,回去说。”吴缘来露出一丝笑容,锦衣卫在微生凉那里吃了许多苦头,总得找机会还的。 徐凡看吴缘来眉眼间的神情就知道,督主现在心情不错,他可以放肆地说两句了。“说来打探到有用的消息,还是仰赖于督主您,若不是您一直盯着那李家的小姐,我也不会…” 吴缘来面色一凛,他能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想法,徐凡这个混不吝的家伙,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住口,再信口开河,就把你扔到河里去喂鱼。” 徐凡面色顿时僵住了,督主向来对男女之事讳莫如深,谁提起谁倒霉。在京城的时候,两个百户在背地里嚼舌根,说督主和当朝的那位长欢公主有私情,被督主亲自拿绣春刀片成肉片,扔到了河里喂鱼。 赶忙赔笑,插科打诨几句,直到吴缘来面色稍善,才喘了口气。 这一夜,驿站灯火通明。颓废了几日,总算有事可做了…夜晚,是最适合他们这些人出行的时候了。 锦衣卫们连夜调查出了许多东西。看似无关的一系列事情,串联在一起,倒是成了个看起来像是真相的东西。 去年冬天的时候,一批不明人士把邺城州府的女儿李柔然掳走,镇西将军恰好路过,把李柔然救了下来,但是官仓里的粮食却不翼而飞。 想想去年,为了给连打了好几场胜仗,锋芒过露的镇西军一点警告,皇帝可是暗地里给李元应下了命令,把给邺城的粮食截下来,作为锦衣卫的首领,他也是知道的。而本该无粮的西门关,却有粮食,还顺手救济了邺城。漠北的草原去年受了虫害,没有粮食就一定会发生大规模的流血冲突,可是去年的边境似乎很和平啊,除非他们也有了粮食…听说,这镇西将军和漠北王子打了七年的仗,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情谊,不知道是不是她给敌人送了粮食呢。 只要抹去一些痕迹,增加一些痕迹。啪嗒一声,叛国的罪名就会落在镇西将军,微生凉的头上。想想就很愉快啊。吴缘来嘴角勾起,心情很好的样子。 忙了一个晚上,吴缘来打开窗。东方天破晓,露出鱼肚白,是个好天气。 他还记得驿站的那场大火,呢喃道,“镇西将军,你可知道,玩火多了会引火上身,最后的下场,是自焚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