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幢幢,邺城的军队在挨家挨户地搜寻他们的小姐。 一个白衣翩然,身材颀长的男子,提着剑,双脚并立,足尖站在飞檐的翘脚之上,漆黑的面具遮住半边脸,从黑夜中来,背对着月光。 独孤信静静地看着男子,只是觉得男子眉间如同清风朗月,清凉通透,即使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只不过脸色苍白,怕是个病痨鬼。 “这位兄台,所谓何事。”独孤信从屋檐上站了起来,和颜悦色地说道。 “离微生凉远些,对你和她都好,二王子。”宋无清语气淡然,眼神中却流露出让人无法忽略的杀意。 “嗯?兄台怕是误会了什么。我一个漠北人,能和一个南国人有什么交情?”独孤信手腕翻转,三只袖箭落到手中。 “兄台最好放下你的剑,刀剑无眼,要是伤到你自己就不好了。”独孤信眼神冰冷,如同战场修罗,杀意陡然显现。对微生凉的心思,他自己都不懂,哪里由得来这个男人置喙。 宋无清握住剑把,提剑,飞身,落在了独孤信对面。 三尺长剑刺向了独孤信,独孤信后退一步,腰身下弯,躲过了这一剑。宋无清腿横扫了过来,独孤信足尖一点,往后撤了几步。 过了几招之后,独孤信便看出来宋无清的剑术和微生凉出自一门,想着这人肯定是微生凉的旧情人,看见微生凉身边有个男人,就当是情敌。不过这人的剑术与微生凉相比,无论是力度,速度,还是变换之道,都远远不及。 独孤信手中袖箭飞出,一枚直逼喉咙,一枚直逼心脏,一枚直逼小腹。他的袖箭可不是一般的暗器,可是出自唐门的无声袖箭,杀人悄无声息,一击毙命。 宋无清一个闪身,打出一个雪白的剑花,把三枚袖箭打落在地,豆大的汗滴从秀气的眉间滑落了下来,没想到,独孤信的暗器竟然灌注了如此强悍的力道和内力。 “今日留你一命,莫要找死。”独孤信手指弹出三道气力,袖箭乖巧地回到了手中,滑入了衣袖中。 宋无清提剑又直勾勾地向着独孤信袭来,独孤信一个侧身滑步,堪堪避开,衣袖却是坏了一个大口子,袖子里的荷包掉落在屋顶上。 独孤信立刻弯腰,把荷包捡了起来,说道:“你这人倒是无趣,胜负已定还追着不放,难怪微生凉不喜欢你。” “若是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前太子,宋无清。以前敬你是个人物,如今看来,空有一副皮囊的绣花枕头罢了。”独孤信把荷包在衣服上蹭了蹭,又呵了几口气,吹了吹,“总算是干净了。” 宋无清看着独孤信,丹唇纤薄,幽幽说道,“那荷包,是阿凉娘亲绣的。” 独孤信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她不过是拿这当寻常物什,用来装碎银的,今日借给我买酒喝的,明日我便还给她了。” 宋无清喉头涌上一丝腥甜,往事一闪而过,从前,连碰上一下,阿凉都会发脾气,如今到底是不同了。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在夜色中离开,爱有何难?难的是生而不得忘怀。此生往后,都是她微生凉一个人的镜花水月了。 宋无清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吐在了地上,红得好似当年他备好的红色礼服,凤冠霞帔,都已备好,他想醉卧温柔乡,他的女孩却在征战沙场,有了旁人相伴,哪怕那个人是敌人。他和她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道沟壑,一道他难以跨越,却又见之碍眼的沟壑。 独孤信看着宋无清落魄的背影,哪里还有半分贵族公子的气度活像是个喝醉了酒的浪子。摇了摇头,摊开手心,漂亮的荷包现在就在他的手心。 水仙花的图案,寻常的线,细密的针脚,分明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母亲绣出来给女儿的东西,微生凉哪里会那样小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