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走了两步,到了个没人的地方,齐墨才敢抬眼去看他。他这一看,便是有些呆了。 平日里沈怀璧最爱穿白色轻铠,这衣裳修身利落,勾勒出他细瘦的腰身。他就图这衣服轻灵简便,易于应对些突发状况,也不至于不合适。沈怀璧的脸又是恬淡如水的样子,五官轮廓鲜明,眼虽不是什么凤眼,却也带着点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总是带着一股子冷淡的疏离意味。 如今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覆在他那张清隽非常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恐怖的意思,只有一双柔润深色的眼露出来,含着点点光晕。 我们去赌场看看。 或许是这鬼面具确实有着遮挡视线的效果,沈怀璧倒是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带着他往东部人头攒动的地方行去。 一路上人潮熙攘,几乎是人踩着人,沈怀璧怕齐墨被人挤得不见人影,便自然而然的牵住他。 齐墨觉得手心被人贴住,骨骼匀亭的手指轻轻搭住他的,几乎是一刹那,齐墨便感觉自己的手心有薄汗渗出。 沈怀璧不知所以,低声问:很热么?都出汗了。 齐墨一触及他的眼神便垂下头,一抹红蔓延到耳根,他打着圈儿问道:将军,这里的赌场赌什么?也是银钱之类的吗? 何止?奇珍异宝,神武兵枪,甚至是人命,应有尽有。 说话间,那赌坊大门便展露眼前,上面挂着一块金丝染花匾,上有满月坊三字。 此时正是寒凉天气,门口却站着一个妙龄少女,以轻纱遮面,身披淡紫色轻薄罗裙,玲珑曲线一览无遗。 她见到沈怀璧二人要进去,便拦住他们,掩嘴轻笑道:二位公子请留步,进咱们满月坊,是玩玩儿呢,还是寻人呢? 齐墨刚要答,就发觉沈怀璧的手指曲起两根,在自己手心处敲了敲,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怀璧扯出一抹笑,嗓音平和沉稳,还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自然是去玩玩儿了,怎的?姑娘愿意陪我一起么? 那姑娘抬起染着春情的眉梢,笑看他一眼,嘴里道:公子说笑了,快些进去吧,可不要误了志兴了。 应付过了那女子,沈怀璧和他顺利地进了这徐州最大、最负盛名的赌城。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压庄便不能更改了! 穿着富丽的精壮男子手中持着一个骰盅,那眼睛像是淬了金一般,在昏黄的灯下闪烁着渗人的光。 他在盯着各人手中的筹码,费尽心思地将这些财物敛进自己怀中。 快呀!打他呀!老子在你身上压了三百两黄金呢!你给老子打呀! 角落里甚至还开了个竞技场,上面打斗的两个壮汉已经口吐白沫,不知是染上了药性还是怎的,还在拼命挥拳向着对方。 在外面,看见的最多只是斗鸡斗狗斗蛐蛐儿,这里不同 这里斗得是人的命。 这里的人无时无刻不带着鬼面具,那薄薄的铁片似乎在他们脸上戴的太久了,如今就像长在脸上一般,这里除了沈怀璧与齐墨这新进来的二人之外,已经没有活人了。 这就是城墙外的时间吗? 齐墨的手还在沈怀璧手里,对方也没想着抽出来,便依旧虚虚搭着他的手心上。齐墨到底还是没有习惯这种路数,手还在细微颤抖着。 他这一抖,沈怀璧便察觉了。 怎么了?害怕? 此语一出,齐墨下意识反驳道:才没有! 齐墨听见沈怀璧低低笑了一声,然后道:怕也没用,谁叫你要跟来? 齐墨还想再说,便听见不远处有人鸣了锣鼓,铿锵一声,把绝大数人的注意力吸了过来。 来来来,各位!且停一停!咱们坊主说了!他今个儿心情好,谁若是赌赢他一轮儿,他便请胜者喝百金一两的蟠龙笑! 他的话一落地,几乎是同时,下面便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过了半晌,有个一看就喝的神志不清的酒鬼开口了:哎呦!坊主请酒喝啊!那我怎么能不来呢! 说罢,便笑嘻嘻的走上二楼高台,撩开绯红轻纱帘子,那纱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外面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轮廓,不能窥其一二。 没过一会儿,那醉汉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站在帘子外头垂头不语的守卫像拎狗崽子一样,拽住他的领口,径直从二楼往下扔出去 重物坠地闷响,血花四溅。 齐墨正觉得凶险异常,身边的沈怀璧却突然放开他的手,看样子要上去试试。 他心一紧,连忙拉住沈将军的袖子,低声急促道:将军!你哪儿去?! 百金一两的蟠龙笑啊,本公子也想试试。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