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已经后悔自己冲动间,挑起这样的话题。 他只能硬着头皮编:“未曾花钱。我家用医术,治好过一个辽商的急症,他便送了一对好刀酬谢。” 邵清干脆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那把柳叶刀,凑到窗边,仔细欣赏:“原来是有来历之物。” 姚欢的声音忽地沉柔下来:“所以我当初撞柱未死,在姨母家休养时,你来找我,留下其中的一把,是想着,一对儿好刀,你我各有一把,仿如信物一般?” 邵清有些局促,但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他承认得毫不心虚。 “我是不是,有点傻?” 邵清问。 姚欢笑道:“是有点。” 却又生了一丝黯然:“可惜,我那把,被那个苗太医取走,他一死,刀也没了踪影。” 邵清道:“不可惜,刀没了,我在。” 姚欢一愣,又乐了。 他讲话,总是惜字如金,说情话也是。上回在竹林街灶间的大段莎士比亚式的表白,看来真算超水平发挥了。 姚欢把刀从邵清手里接过来,带着思旧之意翻来覆去看了一回,诚然道:“刀出自哪里,人出自哪里,有甚打紧,还是须看,刀是不是好刀,人是不是好人。” 邵清小心地点点头,继续斟酌着言辞:“那辽商确实是个有礼数的好人,但吾等毕竟是宋人,所以,送你刀时,我只敢说,是西域来的。” 姚欢暗道,我一个从千年后来的,确实没那么介意这种普通善良平民的身份。就算是辽国握有权柄的人,像耶律洪基那样对大宋没什么敌意的皇帝,我干嘛要仇视他呀? 历代边患,说到底都是资源争夺的问题。看不清这一点的人,才会将国家之间曾经的武力冲突,无限延长,自我洗脑成永恒的正邪之辨。同时又将国籍差别,直接等同于人性善恶的差别。 当然,姚欢也知晓,在这个时代,无论士大夫还是贩夫走卒,都喜欢刻板地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己表现出只看个人、不看国籍的无所谓态度,确实,古怪了些。 但是,古怪就古怪呗,在邵清面前,她实在不想掩藏真实的想法。 “蔡京也姓蔡,我姨夫也姓蔡,他们是一样的人吗?莫说你的朋友姓萧,就算你姓萧,又如何呢?我不在乎。只要品性好,不做歹事。” 姚欢这话一出,邵清简直难以置信。 仿如提心吊胆地推开一扇门,却见仙雅恬淡的怡人风光。 “对了,萧这个姓,其实不错,后头跟什么名儿,都好听,比如,萧峰,萧远山,萧伯纳……” 姚欢摸着刀柄上的花纹,继续开玩笑道。 反正邵清也不懂里头的笑点。 “萧伯纳……” 邵清听到这三个字,却用心记下了。 此名甚好。伯仲叔季,海纳百川。 若与她终成眷属,长子的名字,就用它了。 第291章 话痨公子 大宋王朝二十三路,苏辙的贬所筠州(今江西高安)在江南西路。 自京城去到筠州,大部分走水路的话,须由蔡河过颖昌,涉淮水后行一段陆路,进入长江,再取道支流,方能抵达筠州附近。 为免在开封城内一同上路过于惹眼,正月头上,沈馥之陪着姚欢,先到京城南边的陈留,在客栈小住几日后,方迎到了赶来会合的邵清。 毕竟冬去春来,此际的蔡河南段水道,已融冰通航。 沈馥之送二人来到蔡河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