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何以见得?” 姚欢惊诧之下,只冒出这么一句。 李师师接过话题,柔声解释:“那日在梅树下,刘将军说到最后,拿出一根簪子,插在美团的发髻里。我和好好,在二楼看得分明。” 姚欢张着嘴,脑子里的想法却此起彼伏。 一会儿记起去年冬至在孤幼院,刘锡望着美团的目光确实与他平日里的直男风格不太像。 一会儿算着刘锡和美团得相差十岁吧。 一会儿觉得美团若跟了刘锡总比找个贩夫走卒强。 一会儿又否定自己这势利的择偶标准——胭脂跟了王犁刀不也挺幸福的? 最终,姚欢问了李师师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师师,你在熙州的时候,见过刘将军的家眷吗?” 李师师道:“见过,他有一妻一妾,朝廷未下令他的家眷也入京,她们就一直住在熙州。” 所以,美团跟了他,也是去做妾的? 姚欢还在嘀咕,却听徐好好轻声对她揶揄道:“看门外,曾府拱白菜的,也来了。” 第210章 夜市 “欢儿,你又黑了。” “我本来就不白。” “那更要少去晒日头。哎,你的指甲缝里,怎地还有泥?” 马车中,曾纬原本甜醇温厚的嗓音里,带了一丝嗔意。 姚欢知晓自己这位贵公子男朋友,有点儿洁癖,干脆侧过脸来,笑吟吟地看着他:“曾四公子,你今日,是从紫宸殿的殿试上下来,我今日呢,乃是从开封县的泥巴田里回来,我能和你比干净体面嘛?” “况且,”姚欢又补充道,“我回竹林街,屁股还没坐热,水还没喝上几口,就被你拉出来要逛夜市,我哪里有空去洗一洗风尘?劳烦停车,我去街边买盆洗面水,把自己收拾得山明水秀些,才好意思坐到你身边来。” 曾纬抿嘴。 这女子面对自己时,越来越放松了,不复是原来只会低着头、不懂撒娇也不懂拌嘴的模样。 甚好,他就喜欢这样儿的,不然和纳了晴荷有什么分别? 再辣一些,更好,他又不是那没本事笼住辔头的骑士。 曾纬道声“我怎会嫌弃你”放开姚欢的手,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锦缎小包,缓缓地解了系绳。 一把黄金底、白玉顶的梳子。 中间嵌着一颗红艳艳、圆溜溜的玛瑙,白玉面上雕的是翎羽飘逸灵动的鸾鸟,黄金的那一面,则雕了一排花团锦簇的牡丹,每片花瓣的轮廓线条和方向都不同,工巧胜过丹青圣手的画作。 曾纬捏着梳子,仔细打量姚欢的发髻,不免又摇头:“你头发也脏了。” 他伸出手去,轻柔地将女子发间的草屑摘去。 姚欢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我觉得,你好像一只给猴崽捉虱子的老猴子。” 曾纬本来深情款款,正要将金玉梳插进姚欢的发髻间,冷不防被她这般一打岔,梳子都插歪了。 男子俊脸上一丝佯装生气的神色闪过,忽地想起一个典故,正好拿来治治这女子的顽皮。 “说起来,我和你,如今在外人眼里,还是隔着一辈,倒确实像老猴子和小猴子。欢儿,你可听过欧阳学士(欧阳修)的艳词,‘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拆,莺嫌枝嫩不胜吟,留着待春深’,据说是欧阳学士写给他妹夫前妻留下的小女郎的。他二人虽无血缘牵扯,到底是甥舅的辈分,譬如你我,算得叔侄辈分。欢儿,你不知道,每次想到这一节,又恰逢你坐在我身畔,我就没来由的一阵又古怪又炽热的……” 姚欢心道,你好变态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