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发情况,也很难讲哪个方案定能万无一失。 莫说不知暗处那些眼睛是谁的,便是对同一个行动组的成员,实在也没有办法剖开人心看一看,他是否还忠诚,或者已经背叛。 说到底,小人决定兴风作浪,还是因为他们相信,赵煦心底对于宣仁的仇怨、对于皇后的疏离,是可以利用的。 一个行事不公、表现执念的掌权者,就会带来这样的局面,亘古如此。 恰在这时,赵煦的亲信内侍,梁从政,又带着皇城司的人进来。 “福田院的人说,昨日一早吕五娘出门采买后,就没再回到院中。翰林医局苗灵素的尸身,在南薰门外护龙河边找到了。” 赵煦铁青着脸,道:“那吕五娘想必也被灭口了,再去找找尸首。” 皇城司的人领命而去。 须臾,青年天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向苏颂和孟皇后道:“朕还没有昏聩,此事既已闹得这般大,朕当然不能责罚你们,不仅不罚,朕还要在朝堂和东华门外唱榜,昭告官庶,苏公与城中义民,不顾性命安危,揪斗奸佞,护佑国朝公主。如此,至少今后的一阵子,不会有人,再拿福庆的安危作文章。子宣卿家,你以为如何?” 子宣,是曾布的字。 曾布方才,听一干人等说完,就猜到了赵煦会发怒,但最终会赏赐。 他当即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附议圣裁的英明。 赵煦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姚氏只是庶民,能大胆举告,已殊为难得。对了,子宣,朕记得,王平甫(王安石的弟弟)迎娶的是你三姐,他们的次子,也就是你外甥,如今在京师榷货务任职吧?” 第197章 帮朕想想卖咖啡给辽人的事儿 天子赵煦所说的“王平甫”就是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平甫”是他的字。 二十几年前的熙宁变法时,曾布算王安石的门下,曾家与王家的联姻关系错综复杂。在曾布的大儿子迎娶王安石族中侄女前,曾布嫡亲的三姐,就已经嫁给了王安国。 曾布听官家正说着褒扬姚欢的话,不知怎么就转到了自己给朝廷当差的外甥身上。 他一时摸不清路数,先应承了,如实禀报道:“官家所言正是。平甫的次子王斿(音you,第二声)也就是臣的外甥,如今提举京师榷货务对辽易货司一职。” 赵煦此刻心绪平复了许多,又将屋中人都扫视了一遍,转向姚欢道:“此前朕与皇后去你铺子里小坐,你提及,大食的胡豆,可由京师榷货务做做文章,运往河北榷场,卖给辽人?” 姚欢打了一个激灵。 这事儿,天子真往心里去了! 她忙俯首禀道:“官家与圣人回宫后,民妇细思了好一阵。胡豆,由朝廷出面贩售给辽人,可参照两宗货物。一是番商的香料。二是南方的茶叶。倘使我朝不引种胡豆,可如香料那般入舶,由榷货务与市舶司接洽交割后,输往河北。倘使我朝引种胡豆,因只能如茶叶那般种植于南方,则可效仿茶政,由商人运至河北、入榷场交易。” 姚欢顿了顿,补充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胡豆,与茶叶不同。茶叶焙育后,若储存得法,可放置经年。但这胡豆,只有在生青干豆时,方能远途海运陆运。一旦经过焙火,则香味极易散失殆尽。故而,不论我朝是入舶,还是引种,若贩往河北榷场,顶好在几个榷场附近设置烘焙场。” 赵煦听她已考虑得这样细致,颇为满意。 他又想起一节,问道:“以茶事为例,不但有焙育,还有研磨,据朕所知,淮南、东南、川蜀等地,茶场中皆有水力磨茶的机械。这胡豆,朕见你,不也要研磨后再去煮沸饮用吗?” 姚欢此际已完全从方才聆听圣训的惶惶惴惴中跳脱出来,神思逐渐清明。 她惦记着苏颂,便决定将话题引一引。 “官家说的正是关窍所在。民妇小门小铺,做香饮子卖,所费胡豆不多,又得苏公助制的铁桶滚炉和惠夷槽,民妇靠一双手,即可见缝插针地将豆粉磨出来。但若大宗交易,自是要考虑像磨茶那般事半功倍。民妇于水运器械一窍不通,本就正要请教苏公……” 赵煦嘴角抿了抿。 这女子,脑子倒快,不动声色地就给苏颂说了好话。 赵煦暗忖,几次见姚欢,她都不太有跃跃欲试爱出风头的意味,但若盯着她问,她倒也能侃侃而谈、落落大方,不像那些瞻前顾后的臣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