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了几句今日情状,惊骇初息后,意识到兹事体大。 他命已是曾纬侍妾的晴荷,并魏夫人的掌院女使,带姚欢在魏夫人院中更衣、设寝,彻夜看顾。 然后将儿子叫到书阁中。 “此事的原委,你真不晓得?” 曾布沉着脸问。 曾纬无奈:“儿子确实不知。自腊月到今,儿子每旬去她铺子探望两三次,她依然乐不可支地做着她的饭食买卖,腊八节那日,官家和圣人亦驾临竹林街,儿子得知后就与父亲说了呐。方才在马车上,我也问了她几句,她只说有人要害她和苏公,是否那个姓苗的御医,她也不确定。我还要问,她却说,要去官家和圣人面前进言……” 曾布盯着儿子的双眼:“四郎,这女子行事的作派,不太像小户书吏人家出身、又被后娘欺负得走投无路的小娘子啊。就算她真的对你有情,也并不将你当作天,她肚子里,仿佛有好几本账似的。当然,她有她结识大人物的本事,无妨她成为我曾家的儿媳。” 曾纬不语。父亲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姚欢确实让他有时候觉得仿佛不称手的弓弦,难以掌控。好在父亲最后一句话,给曾纬吃了定心丸。 曾布白眉一扬,又道:“我当然不相信,她今夜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苏家,是真的与苏颂有苟且。若说那姓苗的小太医与苏颂有什么仇怨而报复他,更不可能还有你所见的弓弩手的阵仗。此事既牵涉宫官,她又说要见帝后,只怕与后廷阴诡之计有关。” 曾纬道:“那要不,明早待她心绪平宁了,儿子再去问问她?” 曾布摆手:“不必。你今日带她回来,是一招好棋,明日我便有借口,直接送她去见官家。” 曾纬恍然:“父亲说得在理。父亲亲自到场,总好过让张尚仪去打探。” 曾布默然片刻,叹口气道:“张玉妍此人,也应缓用,乃至弃用了。你可知,灯烛局吴阿照行凶遂宁郡王,被附会成乃为工部侍郎吴安持报仇,从而令官家有借口打了御史和苏迨继续弹劾章惇的嘴,是谁出的主意?就是张玉妍。” 曾纬大惊,瞪着一双凤目。 曾布冷笑:“她真以为,内官里,老夫只有她一个通风报信的?这女子的翅膀一硬呐,想法就多了。她毕竟不再与我朝夕相处,深宫凄苦,章惇又有朱太妃、刘贵妃支持,这二妃还有诸多‘私身’(私身,宋时指为宫中高层办事的无职事亲信,与官身对应)保不准张玉妍哪天被他们诱惑说动,对我倒戈。” 第195章 腌笃鲜也挽救不了的膈应 曾纬忙安抚道:“父亲莫虑,她若说出父亲曾让她办事,父亲自可向官家辩解,此女往昔纠缠于父亲却不得入府为妾,故而因痴爱成仇怨,出言诬毁父亲。” 曾布撇撇嘴角:“你找说辞倒是溜得很。唔,她不是傻的,真被章惇所用,她更不会将我供出来,否则,宫里如何还能留她?她这点儿能安身立命的东西,瞬间便灰飞烟灭了。其实,章惇行事张狂粗疏,他收了张玉妍,我倒不太担心,弱将收强兵,玩不出花来。我担心的倒是,她会不会看中旁人。” 曾布又问了几句曾纬今日礼部院试的情形,与他宽慰道,既是蔡京主考,他曾家的子弟真要是被黜落,亦是意料之中的事。 曾纬听父亲这样讲,胸口一团隐隐的怨气又鲜明起来。 此前勉励自己今岁春闱得中的,是父亲。 朝廷已宣告蔡京知贡举,还要向官家说蔡京不是的,也是父亲。 罢了罢了,都听父亲安排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