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呀!” “上房,上房!” 不过片刻功夫,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蔡荧文和曾纬惊惧地发现,水面已经探及他们的靴底。 恰在此时,曾纬听到那个熟悉的女声:“汝舟!我抓不住你了!” 是欢儿! 曾纬刹那间由焦虑转为惊喜,瞪着眼睛勉力辨认。 一旁是间邸舍,屋檐下的揽客灯笼还在风雨飘摇里亮着,助了曾纬一臂之力,教他终于看到了水里头一个小小的身影,如落入陷阱的幼兽般苦苦扑腾。 曾纬调转马头,几个水花间,抢到了小身影面前,弯腰猛地使力,拽住他的衣服拎了上来,按到面前的马鞍上。 一面大声喝问:“汝舟,你姐姐呢?我是曾四叔。” 姚汝舟一个才六岁的小娃娃,能有多高,方才一下子被奔徙的人流撞倒在水里,脱了姐姐姚欢的手,接着又被后头的人划拉了几次,根本爬不起来,已然呛了几口水,总算靠着本能死命挣扎,呼到几口活气儿,正惊恐以极之际,蓦地被人救离险境,如从深渊回到人间,一下子哇地哭了起来。 曾纬哪管得哄他,叱一声“自己抓紧缰绳”忙又向周遭望去,要寻姚欢。 一双手抱住了他的大腿。 “四叔……” 谢天谢地,欢儿她,自己扑腾过来了。 马动,水滑,姚欢带着哭腔道:“四叔,我上不来……” 曾纬立时倾下身子:“抱住我的肩头!” 此时此刻,曾四郎便是那踏着祥云、骑着骏马来救美人的仙界英雄了,丹田里热烘烘的全是豪迈之气。 他心道,我纵然没有刘家大小子那在战场上攻营拔寨的本事,平时打马球练就的腰力,难道还使不出几分吗? 刹那间,他只觉得姚欢好像也努力纵了纵身子,一下子攀搂住他的脖子。 她已经被雨水打得冰凉的面颊,钻在他颈项里透着热气的地方,他还能感到她的身体在发抖。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曾纬瞬时,更觉得自己又长出一百斤力气似的,搂紧这女子的背脊,“嗨”地一鼓劲,臂膀仿佛强有力的攻城军械般,猛地提升,终于将姚欢抱了上来。 不重,不重,再抱个三五次,我曾四郎也做得! 曾纬马到成功,又感到姚欢上马后,虽换了个姿势坐在自己身后,两只手却扔环着自己的腰,一具软软的身体想是为了平衡,亦紧紧贴在自己背上。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胸中潮水骤涨一般,掀起了层层欢喜、重重畅快,人好像一下子僵住没了方向似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还是姚欢又扯着嗓子喊“姨母,姨母!美团,美团”曾纬才惊醒过来,亦高声叫道:“蔡学正,我已接到欢儿和汝舟,你在何处?二嫂,二嫂就在附近!” 他话音刚落,隔着一堆人头,那边厢传来蔡荧文的回应:“寻得馥之和美团了,已在我马上。曾公子,吾等速速往北,上清宫亦去不得,至少须过潘楼街!” 潘楼街,在大宋宫城东南角。历朝的皇宫,总是建在都城地势最高处,眼下这般情形,离汴河越远越好、离高处越近越好,总是安全的。 曾纬道声“省得”一面拢了小汝舟,一面侧头向身后的姚欢道:“抓紧我,有我在,你们今夜不会丢了性命!” 他感到背上的人儿拱了拱,似乎是点了点头。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