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 他话音刚落,地上那小丫鬟哼哼唧唧地哭起来:“奴是老夫人院中的,槐月末才来府里,奴真的,真的从没见过恪哥儿。” “母亲院里的?” 曾缇和曾纬皆是一愣。 第二十一章 她在大宋比李清照更有名 沈馥之的怒容里掺了三分疲惫。 她默默地盯着曾府唤来的郎中给姚欢包扎手指。 沈馥之觉得,通身充满了挫败感。自己虽说原是体面人家的闺秀,但命途有变后,整日在汴河之攀与三教九流打交道,也自诩不是随随便便哪个神仙妖怪就能欺负到头上的。 不想今日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外甥女险些又去阎王殿报道了。 令她如骨鲠在喉的是,若说当初姚欢被她继母火速嫁出去之事,自己的问题在于不够果断彪悍,应当早些雇几个城中游民力夫去姚宅把欢儿抢过来,那么今日的险境,她实在无法去预料和及早应对呐。 骄傲的人就是这般,平生最恨遇到自己把控不了的事态。 沈馥之隔着厕间的门,听到姚欢命悬一线的惨呼,却怎么都踢不开门时,那种绝望,仿佛刺椎,狠狠地扎进她的胸口。 当门终于被荣嫲嫲哆哆嗦嗦拿了钥匙打开后,她第一眼看到姚欢还能出现在自己眼前,还能爬过来在她脚下哀哭的时候,她沈馥之一把年纪也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嗓门,“啊啊”地就嚎起来。 嚎得片刻又哪里够出气,便要扑上去抓挠曾家那不知哪里冒出来、装神扮鬼要害人的小畜生。 荣嫲嫲一见不好,也大呼小叫地加入进来,试图扯开沈馥之。 “她姨母,使不得使不得,这是俺们曾府的宝贝疙瘩哇” 沈馥之一时够不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曾恪,便揪了荣嫲嫲昂贵的高级定制成衣领子,怒骂道:“老货,你们摆的什么鸿门宴,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俺告诉你,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说着作势又要去扇荣嫲嫲的面孔。 纷乱间,还是姚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拖住了姨母的袍袖急劝“姨母,姨母,先且问清缘由” 再后来,呼啦啦涌来不少人,除了家仆外,曾缇夫妇也后脚,曾缇骂那头,曾夫人哄这头,曾家好歹将两位女客与闯祸坯子分开,引领到曾夫人房中安置着,又急仓仓地去请郎中来瞧姚欢。 姚欢并无大伤,不过是手指教井沿磋得渗血而已。一旦性命无虞,她便恢复了成年人的理智,迅捷而简短地向姨母诉说这桩飞来横祸的某些细节,既包括害人的情形,也没遗漏下救人的场面。 “那赶来救命的,是枢相的小郎君,乃外子的幺弟,”曾夫人王氏在一旁陪坐着,听到此处,适时接上了话,“叫纬哥儿,住在西院,今日也是巧,未进书斋,想是去陪母亲午膳的路上,听到动静” 沈馥之闻言,并未转过身去,甚至“唔”都不“唔”一声,当曾夫人浑然不存在似的。 曾夫人正尴尬之际,突然看到门外两名丫鬟并一个小厮,拥着一位锦衣老妇款款而来,忙起身,毕恭毕敬里透着几分慌张道:“母亲怎地劳动母亲过来。” 但见来人,微染霜意的发髻上,一支攒金白玉簪子,周围疏疏落落点缀了几颗珍珠作蕊的玛瑙花。身着绣有双胜纹的紫锦对襟罗襦,袖端细长,下摆侧缝开气,服服帖帖地罩在一条朱磦色的百褶裙外。 这身打扮的主人,虽然从额间眼尾到颧骨处,都布着明显的皱纹,双颊也松弛下来,但柳黛入鬓,眼眸清亮,双唇轮廓优雅,可以想见当年定是个倾城美人。 曾夫人王氏不到四十,又是仕宦人家的二代嫡妻,五官样貌和举手投足,都已是京城女子中的上乘,但与这年界花甲的贵妇比起来,王氏便落了下风去。 姚欢望着老妇人,陡然间明白过来。曾夫人王氏称呼她“母亲”那么此人就是曾夫人的婆婆,曾布的嫡妻。 魏玩魏夫人! 京城巨咖! 魏玩出身襄阳世族魏氏,弟弟魏泰是北宋著名的诗论家和家,她自己更是因尤擅词工,而被后来的南宋理学大师朱熹赞为“本朝妇人能者,惟魏夫人、李易安即李清照二人而已” 是的,即使在同时代男性的视角下,魏玩也不像她的儿媳那样被称为“曾夫人”而是仍以“魏夫人”这尊带有女性个人主义色彩的名号面对世人。 魏夫人在当下的词坛,至少能以一己之力与男性人群体中的婉约派分庭抗礼,更无女性词人能与她相提并论。因为,在如今这个大宋绍圣二年1095年,后世真假艺青年纷纷献上膝盖的一代词神李清照,才十一岁,刚刚随着被贬又起复的父亲回到开封城,离写下那句流芳百世的“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起码还有五六年呢M.zZWtwX.COM